"结束了。"
斧刃挥出的沉重黑光只撕裂了冷冷的声音,一端连着拇指,另一端缠着斧柄,仇无衣没有愚蠢地将战斧拉到身边,而是借着战斧的重量将自己的身体拽了过去。
重弦好似两条窜入洞穴的毒蛇倏地抽回戒指当中,仇无衣贴着朱桐挥出的斧刃轻轻松松地掠过,就地一滚,起身抓住战斧的长柄,脸上的面具骤然变换,破碎不堪的面具布满裂纹。
此时朱桐的双手正好保持着举手向天的姿势,整个腹部都暴露在外。
席卷一切的黄沙从朱桐的身旁掠过,狂风当中,漆黑的影子骤然浮现,瞬息消逝。
"不……错……"
朱桐的身躯向着后方缓缓倒了下去,就像推倒一堵厚重的墙壁,在倒下的朱桐身后,立着仇无衣双手持斧的稳重身影。
"像你这样的人,大约在地狱也无人替你赎罪吧,至少……我为你念一声佛。"
仇无衣将战斧丢落在地,双手无声地合在胸前,深深低下了头。
"南无阿弥陀佛。"
佛号之下,朱桐腹部深凹进去的斧痕之中鲜血如涌泉般地喷上天空,血雨淋洒在双手合十念佛的仇无衣身上,尽是裂纹的面具化为雾气,一点落下的残血正巧溅在他的眼角,沿着面颊悄然流下,透着无法形容的邪气。眨眼之间,朱桐的尸身燃起熊熊火焰,数根细线飞入仇无衣身上的天衣之中,却没有带来什么异象。
负责押送货物的武者们眼看着这一幕,一个个全身筛糠,颤抖不已。
解决了朱桐的仇无衣随手将披风一甩,身上沾染的血迹顿时甩得干干净净,半点不留,拾起丢在地上的长柄战斧,将目光投向惶恐万分的武者们。
"人头在此,金币在何处?"
仇无衣冷声说道,向着武者们迈出一步。
"大爷饶命啊!"
第一个崩溃的武者打开了缺口,一群不久之前还在耀武扬威的大汉涕泪直流地向着四面八方没命奔逃,不出片刻就跑得一人不剩。
对于这些人,仇无衣并不准备斩尽杀绝,毕竟这些虾兵蟹将不值得如此应对。
现在最需要的其实是朱家商队的钱财,无论是在神火京生活还是进入天衣学院都少不了花费,朱家来出简直天经地义。
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车子,仇无衣心中浮现几分期待,收起战斧,向着车队走去。
"哎,蠢,蠢,蠢。"
阴沉的中年男声自仇无衣背后鬼魅般地响起,一连三个蠢字,毫不留情。
"谁!"
仇无衣脚步猛地一顿,身体停在了地上,额角满是冷汗。
即使十六年没有再度经历刀口舔血的生活,但那时候所养成的直觉还在,修习弦杀术之后,这种直觉变得更加敏锐。
身后出现的这个人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蠢,实在是太蠢。"
突然出现的声音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味地感慨。
"请问阁……"
定了定神,决定谨慎应对的仇无衣回过身来,惊异,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恐惧立刻占据了他的心,将这句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背后出现的,甚至很难认定是一个人。
至少,它有着人类的外形,有手有脚,全身罩着松垮垮的长袍,袖子也异常地宽,双手抱在胸前,至此为止,还算与人类相差无异。
怪人头上戴着大大的兜帽,兜帽的阴影下面露出的却不是属于人类的脸。
那是一种无可名状的混沌物质,而且是"活着"的物质,望上去就好像在夜空仰望宇宙,甚至能够看到里面无数繁星交替运动,以及螺旋状转动盘旋的星云与横贯天空的银河。
“晚辈名为仇无衣,请问前辈有何指教。"
仇无衣好不容易才从怪人面部的迷幻当中清醒过来,以晚辈之礼问候道。
"哼,没什么可指教的,你也别问我的名字了,就是想问问你这小子为什么会蠢到这种程度,实在让我感慨不已,感慨不已。"
怪人尖酸刻薄地摆了摆袖子,言语之间有些怒意。
"晚辈愚钝,不知做错了什么?"
不敢对神秘怪人无礼,仇无衣郑重其事地继续问道。
"好好好,知道自己蠢也算有救,我问你,为什么你身穿一件品级如此之高的天衣,却用得连猪狗都不如?"
仇无衣的无名指下意识地动了动,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怪人,后背已被冷汗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