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田地里的庄稼需要家肥来催长势,但是,在他们的眼里,再怎么也不能与香喷喷的白米饭相比拟。所以,今早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这件事就成了最热门的话题。
大伙都相约着吃过早饭就来唐家打听一下,看看情况。
“子诺媳妇,听村长说,你想要买家肥?”人群中年纪稍大的李大娘,代表着大伙向乔春提出疑问。
乔春站在院子中间,嘴角蓄着浅浅的笑,水眸里闪烁着点点星光,落落大方的向大伙打了个招呼,轻启红唇,“各位大娘,婶子,大嫂,相信大家都已经听村长提过了,那么,我现在向大家再次说明一下,我们唐家准备向乡亲们买家肥,价钱按现在的粮价算。据我所知,现在的米价是一百文一石,折算一下稻谷的价位大概在七十文,我再以七十五文的价钱来向乡亲们买一百斤的家肥,大家回去都商量一下,如果愿意卖的,就挑过来,我会让成刚叔帮我收。”
大伙一听,乔春居然要以七十五文来买一百斤的家肥,全都惊讶得微张着嘴,怔怔的打量着她,只见在朝阳的照耀下,她嘴角的笑容显得格外的温暖、好看,那眸底的光,让人完全信服她所说的话。
“那子诺媳妇准备买多少?可别我们挑来了,你们又不要了。”人群中石大娘的大媳妇,看着乔春问道。
正准备回家挑家肥的人,一听这个问题,全又停了下来,怔怔的盯着乔春。
“你们有多少,我们就要多少。”乔春微笑着,应道。
人群里顿时又热闹起来,大伙纷纷咧着嘴,交头接耳的议论开来,最后,全部都喜滋滋的告别她们,回家准备卖家肥的事情。
这样的好事,在山中村可是头一遭,大伙都是第一次知道,那臭烘烘的家肥居然可以比稻谷还高上五文钱。明天就要交地税了,如果拿今天卖家肥的钱来交地税,折算下来,她们可是又能省出一笔。
有这样划算的事情,她们哪会甘于人后。
“娘,没想到我们都想错了,还是有人愿意卖家肥的。”乔春被基肥的问题压得微喘的心,终于轻松了下来。
待昨晚点名的小队长都来到唐家的院子里,乔春对铁成刚交待了一声,关于让他在家帮忙收家肥的事,便领着五个小队长还有桃花,扛着锄头往清水山而去。
“大家看看这块昨天我和桃花整出来的地,这土壤必须得深翻八十至一百公分,如果大家不清楚的话,待会可以看一下。”
乔春站在那块样版地边,向她们解说着种茶树用地的要求,说到公分时,也不知他们听不听得清楚,所以,就指了指昨天翻好的地,让他们直接用目视定标准。
“地的两边都需要理出这么宽的走道,另外,现在请大家都围过来,看我怎样挖种植沟,一般采用宽二十公分左右,深三十公分左右为宜,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至于怎样种茶树,等茶苗运回来以后,我再做一遍给你们看。现在你们去那边,按我刚刚说的,每个人都理一块地出来,让我看看行不行?”
说这么一大通话下来,乔春顿觉口干舌躁,又是说又是示范的,也不知道他们能听懂和看懂多少?还是让他们理出一块地来,自已看看再指正,这样容易上手些。
“大嫂,我去帮廖大娘。”桃花微笑着向乔春说了一声,就往廖大娘那边走去。
乔春看着她脸红红的,眸底闪着异样的光彩,突然有些明白了过来,想必是因为铁百川在这里吧,完全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
她之所以选铁百川做小队长,其实也是存有私心的,她就是想观察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值得托付的人?人品、性格、做事的能力,她可是得一一考察,如果他是个值得的人,那她就会想办法说服两家的长辈,反之,早些让桃花死心,伤害或许会少很多。
乔春看着大家都埋头干起活来,便也走向前,看看他们做的情况。
“石大嫂,这地还得再挖深一点,来,把锄头给我一下。”她接过虎子媳妇的锄头,用力的翻了几下,再交还给她,指着自己刚刚翻出来的地,“你看一下,就按这样的深度来挖。”
乔春继续向前,站在铁百川旁边,细细的看了一下他挖的地,看着他微笑道:“不错!就是这样。”
“谢谢!”铁百川很紧张的看着乔春,轻轻的应了声,又低下头,飞快的抡着锄头。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很害怕乔春打量他的目光,好像她能一眼就看穿自己一样,有时她还会带着些许责备,似乎是在怪他伤了桃花的心。
对于他和桃花的事情,他也是相当的苦恼,他喜欢她!可是,一看到桃花就会让他想起自个娘亲的病,对于,两家的事情,他娘倒是给他说了一些,所以,他现在很矛盾。
乔春抬脚继续向前,一个个的检查下来,一一的指正,直到大家将一块块理好的地呈现在她的面前,她才微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个上午的时间,总算是将这几个小队长全都教会了,不过,后面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现在也就只能等茶苗运回来后,再教了。
乔春将他们集合在地边,站在他们面前,对他们以后的主要工作,进行讲解,“你们后天就带着铁叔分给你们的人,每个小队分三层地,领着他们按刚刚的方法,把地好好的理出来,后面的事情,等茶苗到了,我再安排。走吧,大家都累了,回去吧。谢谢大家。”
等她回来家门口,却被自家院子里热闹的场景给怔了一下。
只见那些排队卖家肥的村民,都排到外面的小路上来了,铁叔搬了个木桌在院子里,正忙得团团转呢。林氏也在一旁,指挥着他们堆放家肥。
闻了下空气中的异味,乔春有点蒙了,自己都忘了这个了。如果全部堆在自家院子里,那她连饭都别想吃得下了。
乔春往房子旁边扫了一眼,眼眸一亮,顿时有了想法。
从人群中穿回院子里,打了招呼就一头钻进了房里,给果果和豆豆喂了奶,又折回院子里帮忙打着下手,将林氏和廖氏催进了厨房。
“啊,好累啊!”桃花伸手捶了下酸痛的肩膀,挪步到水缸边,打水洗手。
乔春站在院子里,看着那堆得高高的的东西,转过头,看着正在对着账本的铁成刚,道:“铁叔,你也洗手吃饭吧,我娘已经做好饭了。”
“我回家吃,你们先吃吧。”
铁成刚怔了一下,微笑着摇了摇头。
“铁兄弟,你快点洗手,进来吃饭吧。你都忙了一个上午了,如果不留饭,我们家以后,哪里敢再麻烦你呢?”林氏端着菜,站在厨房门口,对正在推辞的铁成刚,喊道。
乔春弯唇浅笑,赞同的点了点,“铁叔,我娘说的没有错,快点吧。再说了,我待会还有事情要麻烦铁叔呢。”
“铁叔,来洗手吧。”桃花打了一盒水,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布,笑着道。
铁成刚嗯了一声,咧着嘴,憨笑着,洗手,进堂屋吃饭。
最后,来唐家喊铁成刚回家吃饭的铁婶子也被留在了唐家吃饭,一大桌子的女人,欢快的边吃边聊,只有铁成刚在一旁默默的吃着饭。
吃完饭后,乔春将自己刚刚萌生的想法,对铁成刚说了一下,让他找几个人来帮忙在自家茅房旁边搭一个棚子,将院子里这些家肥,全部都搬到那里去。
不然天天闻着这个味道,自己哪里吃得消。
铁成刚恍然大悟,直说自己粗心,连忙去找了几个人,马不停蹄的搭了一个简单的绷子,又将东西都搬了过去。
乔春则和桃花清理着自家院子,直到闻不到一丝异味,才停了下来。
“子诺媳妇,我把虎子家的大黄狗牵了过来,晚上就把它系在绷子下面吧。”已经回了家的铁成刚,又折了回来,手里还牵着一只大黄狗,笑呵呵的看着乔春,道。
他回去后,转念一想,这些东西如果是以前,自然不会被人掂记,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那些东西可比粮食还值钱,谁能保证不会被有心人盯上呢。
思来想去,他就去石虎子家把大黄狗给牵了过来。
乔春感动的看着铁成刚,脸上扬起了璀璨的笑容,甜甜的道着谢。
呵呵,想不到铁叔,还是如此细心的人。
翌日上午,大伙早早的侯在村老屋的坪坝上,等着镇上的人来收地税。
乔春来到坪坝上时,却没有看到一家人是挑着稻谷来交税的,大伙见她过来,全都乐呵呵的看着她,不少妇人更是夸张,亲呢的拉着她的手不放,将她围在人群中,不停的问问这个,又问问那个。
“春儿,你买这么多家肥用来做什么?”
“春儿,你家的茶树要种几天?”
“春儿,我娘家在隔壁村,你还要家肥吗?”
“春儿,你怎么这么厉害,居然会种茶树?”
“春儿……”
那一个个接踵而来问题,一张一合的嘴巴,乔春只觉耳朵顿时嗡嗡嗡的响,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嘴角狂抽。很想冲着她们喝停,却又无法那样做,只得浅笑着站在人群中,对她们的问题,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
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三个女人一台戏了’。
此刻,自己就是那孙猴子,而她们则是正在念紧箍咒的唐僧。
哒,哒,哒,空中传来了马蹄声,这下才将妇人们专注在她身上的视线给吸引了过去。
“驭”随着马夫驭的一声,马车在坪坝上停了下来,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扭头朝马车上看去,想看看今年是谁来山中村收地税。
只见一个身穿酱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在马夫的搀扶下跳下马车,脸上笑意涟涟的站在马车边,对着马车上,轻轻的道:“少爷,山中村到了。”
他就不明白了,这皇甫杰为什么要缠着他来山中村?他才不会真的以为他就为了看大山的风景,这大山随处可见,哪里的山不都一个样?
众人大多都识得眼前的中年男子,他就是和平镇赫赫有名的钱老爷——钱万两,也是和平镇的镇长。
只是大伙都很好奇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让钱镇长态度如此恭敬和卑微,这会儿,一个个全都伸长了脖子,瞪直了眼珠子,紧紧的盯着马车。
“呵呵!好热闹啊!”
随着一声温润如云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男人,从马车上探出了头,勾起唇角,朝人群中扫了一眼。看到乔春时,明显的怔了一下,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皇甫杰心中暗暗一喜,看来今天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
他优雅的跳下马车,淡淡的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钱万两,扯了扯唇角,道:“钱镇长,你和你的人都忙你们的事去吧,我随便看看就好。”
在场的男女老少,全都愣愣的盯着眼前这个男子,他们从来都没有看过气场如此强烈的人,那身上散发出来的高贵和优雅是不可掩饰的,让人不禁由生一种敬畏感。
乔春好看的眉头紧了紧,心里更加笃定这个紫衣男子的身份了。看来他的身份果然是非官即贵,居然能让钱老爷这般恭敬,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可不是能伪装的。
见他隔空打量着自己,便向他回以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便转身排队准备交地税。心中暗道,这人不像是来收地税的,那他来这里干什么?怎么没看到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少爷,要不要人陪着你?”钱万两移步紧紧的随在他身边,微笑着问道。
“不用,你先去忙吧。我一个人四处看看,待会再回来找你。”皇甫杰向他摆了摆手,淡淡的道。
“那好吧!少爷,小心点!”钱万两向他拱手行礼,转过身朝迎面而来的铁龙走去。
铁龙在坪坝上摆了二张桌子和椅子,请钱万两坐在一旁的桌子前喝水,自己则与他带来的人,开始登记征收地税。
由于,大家都是交现银,所以,很快就轮到了乔春。
乔春交了银子,将收据折放在袖中暗袋里,正想回家,这时一直神色淡淡的坐在一旁喝水的钱万两,突然放下杯子,抬头看着乔春,冷声问道:“你叫乔春?”
乔春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坦然的看着钱万两,浅笑应道:“我是乔春,不知钱镇长有何吩咐?”
钱万两深邃的眼眸闪烁着冷光,紧紧的打量着乔春,见她非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一直是浅浅的笑着,落落大方的回视着他,心里突然有些明白自家儿子为什么会对她另眼相看了。
这外表,这气质,这胆量,还有那才气,怎么可能不让男子为她倾心?
只是这动心的男子,谁都可以,唯独他的儿子不行!
“不请我到家里去喝口茶?我听说,你冲泡茶汤的手艺可是一绝啊,不知老夫有没有这个荣幸?”
乔春见钱万两的冷眉冷眼的,却又说出这般虚假的话,心中顿生反感,他这哪是问人家的意愿,明明就是自己已经决定了。
只差没有直接说要去你家喝茶而已。
不过,看来这喝茶也不是真的,该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吧?该不会他也认为自己和钱财有什么私情吧?这会儿也是想来质问的。
乔春笑看着他,轻声的道:“钱镇长,这是哪里的话?小妇人荣幸之至,只是家中简陋,怕会唐突了钱镇长。”
“不会唐突,走吧!”钱万两笑了一下,站起来,伸手指了指路,示意让她带路。
老狐狸,哼,明明就是不管别人的意愿,还要故意多此一问。他也不想想,他是一镇之长,她们的衣食父母,她怎么可能不让他上家里喝口茶?
乔春憋屈的走在前面带路,眉梢紧紧的拧着,希望待会婆婆别有什么想法才好啊?
“钱镇长,这是要去哪里?我也一起。”远远站在人群外的紫衣男子,本来就一直在暗中打量着乔春,这会儿见乔春领着钱万两往外走,又哪有不跟着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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