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真相……”
当孙婉被苏铁弓杀了之后,苏越除却最初的错愕,心中一阵空虚,没有任何的快感。
锵!
飞狐猛然扬起,架在苏铁弓的脖子上,锋锐的杀戮气息吞吐着,在苏铁弓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线。
然而苏铁弓仍然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切都只是个玩笑,反而有些得寸进尺,原本正襟危坐的身子松弛下来,整个人随意的靠在椅子上。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这种姿态,显然是对苏越最大的挑衅,飞狐下压一寸,剑刃浅浅的陷在苏铁弓的肌肤里面,甚至距离那决定生机是否存在的血管只有一线之隔。
这是真正的死到临头,只要苏越的剑柄稍稍有些颤动,苏铁弓也是必死无疑。
然而他却是睁开眼,淡淡说道。
“你若杀我,早就可以杀了。”
中军大帐的那一场对决,别人或许不知道内幕,但这父子二人却是很清楚。苏越没有下杀手,关键时刻收回了大部分的力量,而苏铁弓也能感受到那骤减的力量,和苏越矛盾的心态。
所以这就是他的依仗,他任凭苏越知道真相,但他丝毫不惧,因为他笃定一点。
苏越不会杀他!
知子莫若父,苏越毕竟是苏铁弓的儿子,两人之间却也是有一些共同点,所以苏铁弓看清楚的苏越的性格。他是一个狠辣有余,但却始终稚嫩的毛头小子!
不错,在苏铁弓眼里的苏越,到底只是个毛头小子,掌握着恐怖的力量,却做着可笑的事情。而且这个小子,非常的笃定本心,他恨苏铁弓恨的咬牙切齿,但是事到临头却是不会下手,因为在这个小子心里,还有着人伦,纲常,大义等等可笑而又沉重的东西存在。
苏越没有说话,他脸色有些苍白,这种被苏铁弓看透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很愤怒,他心中的杀意无比的旺盛,心想着苏铁弓的种种冷漠,对母亲的忘恩负义……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杀苏铁弓,天经地义,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岂能让他活着?
苏越有无数理由可以杀他,但这无数理由融汇在一起的时候就成了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复杂,最后,他无力的放下剑,用一种充满着恨意和疲惫的眼神看着苏铁弓。
“下次见面,我必然杀你。”
“爹等着!”
苏铁弓嘴角微翘,似是在讥讽。
轰!
苏越面庞一阵抽搐,忽然间挥剑,一道七八丈的血色剑光激射而出,将那远处的高台都削掉了一半。
然后他长长地叹息一声,带着大仇得报的复杂情绪,转身离去。
马车缓缓驶出,消失在万众瞩目之中。
除了苏铁弓,没有人注意,苏越那发泄愤怒的随手一剑削掉半个高台的时候,端坐在高台之上的陛下面色猛然苍白,同时一股阴翳在眉宇间升腾,最后隐没。
苏铁弓想了想,忽然有了决定,这个决定让他的心绪都是波动起来。
尚武大会的过程中出现这么大的事件,没有武者还想着比试,也没有人还想着观看,就连皇帝陛下都是拂袖而去。
苏铁弓成了所有人最不待见的角色,往日的盟友与他划清界限,本就敌对的人冲他冷笑不断。孙家既然已经毁灭,那么依靠着孙家的力量伫立在朝堂之上的苏铁弓就等于没了靠山,一些旧日的积怨,也该处理下了。
冷眼看着所有人离去,苏铁弓寂寞的站起,将有些皱褶的衣衫抹平,然后背着手,一步步的走向皇帝曾经坐着的高台,他站在高台之上,俯瞰着校场,似乎看到了整个天下,眼中,有一丝迷醉划过。
良久,他面色一寒,从高台上走下,一个人慢慢走向皇宫。
天色已晚,建宁侯进入皇宫。
一个太监走出来,冷冷说道,陛下不想见你。
建宁侯跪在大殿外,言道不见陛下不离开。
太监漠然扫了苏铁弓一眼,便走开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足足四个时辰过去,天边都有启明星升起的时候,大殿中才传来威严的呼喊。
“给朕滚进来!”
建宁侯站起,嘴角带着笑意,走入大殿。
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建宁侯走了出来,就在大殿外,在宫女太监等等路人好奇的眼光下,哈哈大笑。
他的怀中,抱着一柄剑,如果有朝臣在此,定然会惶急跪下,因为这柄剑,是天子剑!
剑柄上镌刻着四个字,如朕亲临。
一夜之间,掌握了天下最大的权柄,建宁侯意气风发,站在这皇城之中,漠然道。
“孙家,算是什么东西?陛下,才是苏某真正的靠山!”
想到不久前在大殿中发生的事情,建宁侯的嘴角就有一股事情皆在掌握的笑意升起。
被赵无极传唤进入大殿之后,发现其一直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苏铁弓也是这样,躬着身子,没有丝毫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