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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几句寒暄之后,商少晫举杯对燕漓道:“少晫虽然是江湖戏子,却自幼仰慕侠风,总想着有朝一ri也能纵横江湖,尽斩不平。奈何资质有限,十年苦练终无所成。燕大师慧眼如炬,剑道通玄,不知能不能指点一二!”
这番话的含义太丰富了。
它可能完全是本意,即商少晫武功瓶颈,真的需要燕漓的“人剑合一”之道来突破;也可能是试探,打算瞧瞧燕漓的铸剑能为究竟有多高;还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仅仅是打算用这个借口接近燕漓和铁衣坊,掩人耳目,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上述目标兼而有之。
燕漓正要答话,就听一个尖利的女生高喊道:
“少晫哥,你被这小杂种骗了!他根本没拿过铁锤,什么都不会!”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十仈jiu岁的少妇,横眉立目的冲到燕漓桌前,厉声疾呼:“你们用卑鄙的手段,害死淋弟,还敢继续招摇撞骗,真当剑川群侠都不长眼睛吗?就算你骗得了天下人,也骗不了我韩家!你不过是我韩家一个杂役小厮,从来就没学过铸剑!你的老底我们一清二楚!少晫哥,你别信他……”
燕漓认识这个少妇。
她叫韩潇潇,韩定威的庶女,出嫁前在韩家没什么地位,于是悲催的用来联姻了。而她的婆家,理所当然是王家。
只要知道她的身份背景,她的行为就不算稀奇。燕漓甚至完全没生气——在他两世为人的阅历看来,韩潇潇的智商实在堪忧,大肆谩骂的搞笑效果,远超过她的嘲讽能力。
何况,在商少晫的大戏之后,来自韩家的小小质疑完全不能动摇燕漓的地位,尤其是在横江帮的宴席上——这冒傻气的韩潇潇,把堂堂先天高人邹通当稻草人吗?若是现在质疑燕漓,横江帮用偌大排场摆下酒宴,不都成了笑话?
果然,邹通眉头一挑,满脸煞气,就要出手。
但有人比邹通动作还快。因为她用的是嘴,而不是手。
只听一个慵懒的少女声音yin阳怪气的道:“韩潇潇,是不是你那病鬼丈夫全家都被你活生生气死了,你终于得空跑出来发疯?拜托,拜托,别一口一个韩家!你已经嫁人了,现在是王韩氏,是王家人!唉,满剑川城的姐妹,就数你缺心眼,还要我这个年纪比你小的,来教你做人的规矩……”
发话的少女一身白衣,边说话,边慢悠悠的向前迈步,双手懒洋洋的卡在腰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走路的方式,慢摇摇的,没有任何妩媚,只有无尽的慵懒,仿佛步子都懒的迈。身上的装扮极尽简便之能,似乎完全懒得打扮。她的白se长裙不见任何装饰,别说绣花,就是飘带、锦囊、玉坠、首饰之类的东西,也全都没有。发式是最简单的侠女式,仅用两根白头绳固定。清秀面孔更是素颜朝天,胭脂水粉一概皆无。
在“女为悦己者容”的年代,一个世家小姐懒做这般模样,堪称惊天地泣鬼神了。
“是你!岳水笙!”韩潇潇咬牙切齿,“你这嫁不出去的懒婆娘,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做人的规矩,你自己慢慢学去!”
“哦。”岳水笙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声,“这么说就让人糊涂了。你是不打算学做人的道理,甘愿做畜生呢?还是明知故犯?要是前者,我们也不跟畜生一般见识,直接把你当畜生对待,捆起来扔出去。要是后者……呵呵呵,听说韩家老祖昨天才给王家下了帖子,要你们交出刺杀段大当家的凶手,你这个王家妇今天就打着娘家的旗号来捣乱,把麻烦引回韩家去……果然是——大义灭亲啊!”
“你——”
“我怎样?要不是你韩潇潇太让人恶心,太让人看不下去,我这么懒的人才不会站出来。”岳水笙有气无力的叹息道,“还‘少晫哥哥’,肉麻不肉麻呀!你已经嫁人啦,就算你豁出脸去不守妇道,也别把‘勾引他人妇’的脏水泼到晫老板头上。否则,剑川城上上下下所有的姐妹,都不放过你!”
此言一出,竟然引来满楼上下,不知多少位侠女附和:“正是正是,晫老板一身侠骨,光明磊落,岂容你这泼妇污蔑!胆敢污蔑晫老板,剑川规矩,跟我们英雄擂上解决!”
韩潇潇哪里招架得来,脸se通红的辩道:“谁不守妇道!我只是jing告少晫……老板,这个小杂种信不得!他……”
“行啦,行啦……”岳水笙赶苍蝇一般摆手道,“你的眼光要是比晫老板强,太阳肯定是从西边儿出来的。我们这些姐妹,可完全相信晫老板——他说燕大师剑道通玄,那么燕大师就一定剑道通玄。”
这句话,有引来满楼莺声燕语的赞同。
“这小杂种……”又羞又愤的韩潇潇刚要开口,就被一把青年男声截住话头。
“三姑,你少说两句吧。”
只见一个身穿青se武士服,腰悬长剑,双眼如电,眉间带杀,满身英武之气的青年,随着话音快步走来。
青年叫韩潇潇“三姑”,显然也是韩家人。
主位上的邹通见状,眉头皱的更高,面se越发不快:这是他横江帮的宴席,就算他邹通的修为、声望都比不上余清越、韩铁衣这个层次的前辈高人,甚至比不上王家的老王传,可也不能任由一群小辈登门踏户,你方唱罢我登场!
横江帮剑川分舵的总舵主,眼看发飙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