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佑一听太后近似蛮横的话,心下就知道不好。太后在宫中一向颐指气使惯了,跟她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在太后心中,只有她想不想,是没有别人愿不愿意的。别说是他这个孙子,就是面对父皇,太后也是这般霸道。奈何父皇在面对太后时,实在太过孝顺,不,何止是孝顺,简直就是懦弱!反而让太后行事更加没有章法,道理?她要讲什么道理,在南萧,她就是道理和王法!
太后的依仗不过是萧皇和自己的身份,可叶亦宣是什么人?他并非南萧国人,又怎么会畏惧太后这个身份?他是北祈国的人,是北祈国的太子,便是父皇见了他,也得笑脸相迎,他又怎么会乖乖的照着太后的话行事?何况四国之盟在即,父皇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北祈国生了间隙的。以他对父皇的了解,萧天佑可以保证,哪怕皇姑姑所说的都是真的,只要祈太子不想,父皇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这种小事跟他翻脸!
竟敢对祈太子动手,太后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祈国的太子,哪里轮得到她来教训!
今天的事情已经闹得够难看了,本就无法收场,若是再让太后火上浇油……萧天佑想着,不由自主的起身,抬手想拦住太后。
沉香木龙头拐杖高高的举起,朝着叶亦宣劈头盖脑的抽去。还未等萧天佑起身,一只手从叶亦宣身后伸出,一手握住龙头杖的尾部,双手收紧,龙头杖纹丝不动的定在半空。
这个龙头杖还是皇帝特意寻了最好的雕刻大师,用最好的水沉木雕刻而成。通身是古朴黑亮的颜色,双龙沿着杖身盘旋而上,龙首在杖头昂首嘶鸣着。
太后用这个御赐的龙头杖不知道敲打多少皇家子弟的背脊,哪怕知道会被打伤打残了,也从未有人敢躲闪过。太后脸涨得通红,手臂微微发抖,但是手还固执的紧紧握着龙头杖。
“你好大的狗胆!”手中的龙头杖简直就像石沉大海一般让她动弹不得,太后无法,看着程衍怒声斥道。等到明珠嫁给叶亦宣之后,她一定要明珠将这个仆人千刀万剐!
话音刚落,手中的龙头拐杖发出轻微的嗤声。随即像烟花一般,从中往外一寸一寸的爆开来。沉香木的粉末在空中炸开,太后手上内劲还未撤去,手中一空,踉跄着往后面倒去,一头撞在了李嬷嬷的怀中。即使如此,她也是脸色吓得惨白,头上金色凤头钗子叮当掉在地上,凤头从钗上断落。
黑棕色的粉末像深色的雪花一般簌簌的飘落在地上,叶亦宣坐在椅子上眉眼未动,直至尘埃落定,他才不紧不慢的抬起深沉狭长的眸子看着面色苍白的太后:“萧太后,本宫敬你是长辈,公主又突然受此重创,太后伤心之下思虑不周也情有可原,本不想与你多做计较。本宫愿意在此等事情查明,不过是给萧皇几分薄面,亦是看在两国相交的份上,本宫若是不想,太后又能如何?!”
“你……”太后哆嗦着点着叶亦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不经意的瞄到断裂的凤首钗子,太后心里涌起一阵寒意。凤首……藏在袖子下的手忍不住抖动起来。若是刚才她的手也如同这拐杖一般……
“你怎么能这样!”萧明珠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愤怒的看了一眼叶亦宣,苍白的脸上因为生气浮出一层淡淡的红色,“母后!你没事吧。”
萧明珠看着一向强势的太后此时虚弱到倚李嬷嬷身上才能勉强站直,又恨又怒,心里的不满和怨恨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叶亦宣居然由着一个小小的小小的随从,纵容他毁掉皇兄赐下的龙头杖,甚至差点伤了她的母后!他是根本半点都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否则怎么会如此!
“来人!杀了他!”萧明珠嘶哑的喊了一声,屋外几道黑影像离玄之箭一般,毫不犹豫的带着浓浓的杀气像叶亦宣身后射去。
是萧皇赐给萧明珠的四名暗卫。萧天佑垂下眼睛,遮住自己眼中的幽光。
叶亦宣眯眼看着从明晃晃的阳光中鬼魅一般闪现的暗卫,眼中滑过一道冷光,嘴角的笑意丝毫没有淡下去,搁在椅背上的手指微微抬起:“程衍,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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