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可比你穿还好看啊!”黑子对明夷嚷了一声,转头端着下巴冲我笑道,“你要是个男子恐怕兑卦的女乐们都要喜疯了。”
明夷盯着我看了半响,紧抿的双唇,迷离的神色让我觉得他此刻正透过我怀念着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
见明夷久久不言,我便上前屈膝跪倒在地,从怀中取出一块半个手掌大的金色虎魄(1),双手奉上:“前日小女鲁莽,无意中冒犯巫士,恳请巫士恕罪。”
明夷垂眸看了一眼我手中的虎魄,便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虎魄乃千年山川精气所化,金色透明灿若宝石,偶有珍稀者,含花草虫蚁之魄便会成为巫士们不可多得的灵器,而我在采药之时偶得的这块虎魄却是此中绝上之品,抚之圆润如脂,闻之松香萦鼻,最珍奇处是其间含了一只振翅欲飞的彩蝶。
世间万物皆有弱处,山有之,水有之,国有之,人亦有之。冷情如明夷却独喜虎魄,听黑子说,他床头的奁盒中已经藏了不少珍品,但蝶魄却是久寻不得。
明夷不动声色地取了虎魄,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而后沉声道:“起来吧!我这儿有各色药水,涂之可暂盖你的肤色。你如果不愿让相识之人认出你,最好先试一试。”
这绝对是明夷第一次对我说那么长的一句话,我喜滋滋地站了起来,心想这礼总算是送到了他心坎上,我这张皮总算是保住了。
香烟袅袅,和风徐徐,我立在窗前任黑子在我脸上乱涂乱画。他画些什么,我此刻全然没有在意,因为我满腔思绪都还绕在身上的这件靛蓝绣鸾凤巫袍上。
这衣服用料、用工皆属上层,再加上明夷对它的重视程度,让我不禁怀疑,这是哪家贵女为明夷亲手所制。但是,像他这样的男子,不知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入得了他的眼睛?
我这头正胡思乱想,编排着明夷的故事,黑子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笔笑道:“画好了,明夷你来看看,还能瞧出她原来的样子吗?”
明夷走到近前看了我一眼,突然轻笑出声,而站在我对面的黑子早已经忍到内伤,笑到眼角都挤出了泪花:“哈哈哈,这回,你……你亲娘都认不出你来了!”
见他笑成这样,我连忙跑到铜镜前探头一看,天啊,这是什么啊!
额头上被黑子画了无数青色的怪字,眼下被涂得黄黄紫紫,最可怕的是嘴角两道朱砂红一直延伸到了耳际,整一张食人的血盆大口。
“黑子——”我大叫一声,气得牙痒痒。
明夷起初只是微微笑着,后来竟也不顾仪态跟着黑子捧腹大笑起来,见他们两个笑得开心,我愣了愣也嗤嗤地傻笑起来。
这一日之后,我又在离卦的院子里住了三日,跟随明夷学习祝歌和婚礼祭祀上的祝词。
三日后,由明夷带领的队伍从天枢出发,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前往秦国的道路。近乡情怯的我坐在马车里没有丝毫的喜悦,萦绕在心头的是最现实也最让人痛苦的问题,到了雍城如果见了伍封,我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的“死亡”,公子利若知道我还活着,是否会原谅我的“逃婚”,如果伍封执意再将我送给公子为妾,那我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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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虎魄:古时对琥珀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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