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乳鸽还是草民自家从小用药材喂养的,没有药味却很补哦。”钱陈群吃到高兴又伸出头来说了一句,谁知被大哥一把摁了回去,无限怨念:真是的,我又说错了什么嘛!
“难怪了,下面厨子的都忌讳血气冲撞一事,其实鹿血大家不都是喝的嘛,有什么要紧。你家真是会吃的,自家养鸽子虽便宜可要多琐碎啊!”胤禛恍然大悟,多喝了两口汤,继续吃别的菜色,说起来,这桌菜的菜系还真是繁杂无章,鲁菜,川菜,粤菜都有,果然是贯彻了钱卿瑛务实的个性,什么好吃上什么。
“咦,这不会是清水烫白菜吧?太失礼了!”钱陈礼也没吃过,眨巴了两下眼,说不下去。
钱卿瑛神秘一笑,让伺候的丫鬟替个人都添上半碗:“还是先尝一下我和厨子商量的新菜色吧,名字还真叫开水菘菜。”
胤禛没吃就说:“若是爷没说错,这道‘开水崧菜’的关键在于制汤,是也不是?”
钱卿瑛便夸道:“四贝勒果然是富贵里出来的人,和咱们平头百姓的见识不是一个层次的,一说便直中红心。”
说到做菜的讲究,作为资深老饕的钱卿瑛还是颇有心得的:“先是把老母鸡、老鸭、猪棒骨剁开漂洗,入沸水锅中大火汆烫去血,捞出用清水冲净。然后加入足够的清水用猛火烧沸,撇去浮沫,再加入干贝、火腿等配料,打去浮沫,加入拍破的生姜、大葱、料酒小火加盖,改用慢火炖上两个时辰,这些厨房原就备下的。最后是扫汤,就是将鸡脯肉、猪瘦肉分别剁成细蓉,分别放入碗中,再各加适量清水搅成糊状。猪瘦肉糊被称作“红蓉”,鸡肉蓉糊被称为“白蓉”。将制好的清汤倒入净锅内,加入盐、胡椒粉小火烧沸,将“红蓉”倒入清汤中,把锅端离火口一半,使锅内清汤一边沸,一边不沸,待“红蓉”成团后,以网筛捞出杂质,然后再用同样的方法放入“白蓉”进行扫汤,最后将捞出的“白蓉”凝结的肉压成饼状,再用细纱布包好,反复的投入锅内,利用这些丸子去吸附汤里悬浊物,直至汤清油净、状如开水。”
钱陈礼见胤禛听得入神,咳了两声,斥道:“你就使劲作(念第一声调,矫情的意思)罢。吃个白菜也弄的这么啰嗦。”
钱卿瑛被训了,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
胤禛淡淡的瞥了钱陈礼一眼,又哄道:“继续啊,说到一半停下,不是叫人挂心嘛。虽说高汤是大户人家都会熬的,但这种吊汤法,倒是第一次听说,色泽清亮,入口更鲜美清爽。”
钱卿瑛想想也是,随之继续道:“最后选取了崧菜中间的最嫩的菜心,洗净放入漏勺,用吊好的热上汤从顶部浇淋。菜心受热逐渐散开成花瓣状,继续浇,直到菜心完全熟软。还有浇过崧菜的汤与原本的汤给区分开来,虽然这些汤虽仍属上好鲜汤,但也不能再用于做开水崧叶了。”
钱陈礼暗自摇头叹气,到现在他再看不出问题就怪了,这四贝勒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小九心性毕竟洁净,男女之事如何知晓。
钱卿瑛不往这方面想,主要是觉得自己还小,历史上的冷面王虽近在眼前,却依旧感到遥远,二人的交道不过是利益相关罢了,面上热络,里面却是冷的。
用完饭,胤禛才让小高子拿出一个西洋八音盒,说是谢礼,原本是很金贵的了。
可钱卿瑛只是礼貌的谢过,眼里半点惊喜都没有,胤禛就知道自己送错了。这种德国制造的音乐盒要是放在现代自然是古董值钱了,这个时代么最多是哄哄小女生的玩意儿,音色单调就跟唱生日快乐的电子生日卡片一样,就是送点巧克力、土豆、咖啡都要比这受钱卿瑛喜欢。
“小高子,你不是说九小姐喜欢西洋货吗,这音乐盒她见怪不怪没半点喜欢的样子。”出了钱府胤禛郁闷的问身边的小太监。
“奴才估摸着是没错啊,明远堂也好,锦澜轩也罢,不都有西洋时钟之类的嘛,可能是……”小高子面有难色,支支吾吾了许久才说,“可能九小姐觉得这个不实用,要是贝勒爷送珠宝和金子,她肯定眉开眼笑。”
“你这跟没说一样。你当爷不晓得她那财迷的性子。”胤禛回头看了看钱府的石狮子,心有戚戚的摇摇头说,“这么一来她不就知道了?回头见了爷跟躲兔子似的,况且论财力爷估计还没她一条胳膊粗,首饰珍玩倒是有,可那是内造御制的,如何能给一个白身的小丫头?行不通,行不通啊!”
“爷英明神武都想不出折了,何况奴才一个下半身挨了一刀的,更是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了,可能九小姐大些就好了,她那样的要求有哪个敢要她,保不准就嫁不出去。”小高子也只能如此安慰。
“你啊,刁滑!小心被那丫头听见你说她嫁不出去,记恨你一辈子!”胤禛敲了小高子的脑门一记,自己都笑了。
小高子捂嘴偷笑:“嘿嘿,奴才自然是不能坏了主子的好姻缘的,只要主子不说,谁能知……”说到这话音戛然而止。
胤禛扭头一看,糟糕,果然是不能背后说人的,站在那脸若冰霜的是哪个?正是原本就防着他的钱陈礼!
“大……大……公子。”小高子结结巴巴的要解释,不是他害怕一个六品外官家的公子,只是他妹妹是主子心心念念的人,求而不得,原本三分的念想,经年累月也变成了十二分。
钱陈礼深吸了几口气,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强笑道:“舍妹说上次就答应四贝勒的千年大红袍,还有席间说的自家养的竹荪,一并包了些给您送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