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卿瑛瞪了如烟似雾的一双美目,强辩道:“老了发福嘛,也不是不可能的。”
胤禛搂着钱卿瑛,轻轻摇晃着:“那就算你变成一座山,爷也到哪都扛着你。”
晚饭的时候,钱卿瑛套了围裙去做饭,发现厨房里除了点糙米,就是几棵黄不拉几的青菜,一点油都没有,想了想,还是huā银子去疏通看门的守卫,换了只前院养的鹅来。让小高子帮忙开膛破肚除毛,烧了只卤鹅。
胤禛和小高子数月未食肉味,一只十几斤重的草鹅,两人三下两下就分完了。没有权利,从小仆婢成群、锦衣玉食的皇子一旦沦为阶下囚,自云端跌落尘埃的苦楚,又怎能为外人道。
钱卿瑛忍下眼泪,又拉着青萝去厨房烧水,等水烧好,对胤禛指了指他的对面。那是一棵树冠巨大的老槐树。走过去,将盆放在树下的长条木凳上:“妾给爷洗头吧。”
“好。”
青萝将水倒好,钱卿瑛开始为胤禛洗头,又轻声的问:“爷,这水温怎么样?”
“还可以。”
胤禛的火气在遇到水之后,渐渐平息了。
钱卿瑛为胤禛淋着水,忽然她停住了手。
“怎么了?”胤禛眼睛里都是水,头也没有抬问。
没有声音回答胤禛,又继续往他头上淋水。
“我是不是多出很多白头发了?”忽然,胤禛伸出一只手去抓钱卿瑛的衣角。
“没有。”钱卿瑛低声道,怕他不信又强调了一句“真的。”
“定然是了,你莫骗我。”
“别动,就快好了。”钱卿瑛轻拍了他一记,小声说“仔细耳朵里进了水出不来。”
胤禛洗好了之后,他一言不发的,看钱卿瑛轻轻拧他的头发,钱卿瑛躲过他的目光,转身去准备换洗的衣物。
窗外的夕阳碎金点点,落在钱卿瑛的脚上,钱卿瑛盯着那一点点的明亮,心酸的厉害。
如果胤禛折戟于此,她的人生似乎就定下了,没有宏图大展,却平安和乐。
如果胤禛终归是困不住的,女人见的战争亦是成王败寇,那么她的未来恐怕连躲在这样安静破败的院落度日,都会是奢望。当下的相处越平和温暖,相忘于江湖的时候就越疼痛。
虽然离别有小半年,因为环境太艰难的缘故,两个人都没有亲热的心思。
洗完澡,胤禛在昏黄的油灯下看书,钱卿瑛在收拾屋子和床铺。
“害不害怕?”胤禛真的很喜欢看书,或许是需要精神慰藉,那几卷仅有的汉书都被他翻成了毛边。
钱卿瑛帮他整理着书桌,说:“是啊。不过和爷害怕的事不一样。能这样妾身反而觉得很安心幸福。”
胤禛冲钱卿瑛招招手,说:“过来。”
钱卿瑛放下手上的东西,绕过那要在桌脚垫上瓦片才能的木桌,走到他面前。
胤禛一下子抱起她,靠在炕上放下来,把钱卿瑛在自己的腿上。钱卿瑛挣扎起来,我不喜欢这个姿势,这让钱卿瑛觉得很有压迫感。
“不喜欢?”胤禛不动声色的问,手并没有放松。黑色的眼睛盯着钱卿瑛。
“有点热。”钱卿瑛别过脸的嘟囔了一句。
胤禛扳正了钱卿瑛的脸,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她。
“好嘛,妾身觉得很烦很乱。”
胤禛把钱卿瑛搂在怀里问:“现在呢?”他的心口好象有一团火,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