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尚未到门口,八条两指粗的赤精飞练从暗处飞出,绳索上金钩自四面扣住车轮。
且听“喀啦啦”一串硌响,车身猛烈摇晃,予聆突然出手,提着车夫的后领往后一拖,清叱了一声:“躺下!”届时,数道黑影自暗角蹿出,竟将马车团团围住。
“锵!”卫嫤沉腕,手中剑芒寒凛,长吟不已。
“你退步了,这次来的分明是十三个人,你少看了一位。”予聆将车夫放下,回头睨向卫嫤。
“我知道第十三个人在哪!”
她反握住剑柄,陡然向车厢底板插下。
话音未落,“噗”地一声轻响入耳,右手撤剑之时,剑槽槽心里已经染上了一重深红血迹,她把玩着手心里的金珰,笑道:“冯公公的人还……真是没法入眼。”
车夫平躺在车厢里,一脸难以致信地看着贴在鼻头的长剑,还没来得及惊叫,便被吓晕过去。
“换一下,你七,我五。当是让你过过瘾!”予聆架起长剑,懒洋洋地瞟了她一眼。
“嫤儿小心!”箫琰没见过卫嫤的真正身手,不免有些担忧。
马车下,八道赤精飞练越拉越紧,眼眼着马车就要散架子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暗几起几落,堵在一边车窗,伸手就往里捞。
卫嫤反应神速,举剑便刺,不想那手却不是抓向自己,而是抓向了箫琰。
她脑中千回百转,满是不解。
不是要“凤点头”么?不是来抓她的么?怎么倒冲着箫琰去了?
难道是梅山手艺不精,露出了破绽?
车中狭隘,箫琰躲避不及,为了不与卫嫤撞上,他只能做点小小的牲牺。
结果,就在他反手出剑的刹那,听到了一声轻响……背上的布料竟被人撕去了一大块。
“抓到卫嫤了!”那人以为得手,即打了个忽哨。
予聆在一旁恍然笑出声来:“连男女都分不清,阁下只怕是个阉人吧!”
“太监?”卫嫤手中寒芒成练,陡然亮出一团花,罩着那人手腕刺去。那人收手不及,握拳攥拉住剑刃,顿时手心鲜血如注。卫嫤低笑了一声,道:“剑上有毒,还不撒手?”
说话间,一枚金珰弹出,却是不取穴道,直撞门牙。
那人惨号一声,果然撒手,狼狈万状地捂住了嘴,手上鲜血和着牙间腥腻,自脸上淋漓而下。
这一连贯的动作只发生在瞬息之间,余人看到那满脸是血的同伴时,已经晚了。
卫嫤与予聆几乎在同时破车而出,掀起的木板碎屑,往四下迸射。
卫嫤手中金珰转眼便丢出去四五枚。
她原本就擅长暗器,自内力恢复之后,这手上功夫更不可同日而语,箫琰初时只知她发力劲霸,却不想认穴之准,竟无可比拟。
数声惨叫过后,他渐渐放下心来。
以一对七,这丫头是绰绰有余了,就这分功夫,足见昔年夏侯罡当年对其耗费的苦心。
“这儿交给你们,我去府里看看。”血腥味太浓,有些不大对劲。
箫琰环视一周,正欲抽身,却被卫嫤唤住:“等等,擒贼先擒王,先想办法拿住苏子放!”
她皱了皱眉头,也觉得这血腥味来得不寻常……
没有厮杀,没有灯火,倒像是荒漠战场之中死亡降临的沉寂。
难道府中已经出事了?那王佐他……
“不要发呆!”
予聆替她挡去一剑,抢步护在身前,正要出言责备,却见面前被他格住的那人,忽然难以置信睁大眼睛看向了他的身后。回头,恰见一柄长剑,从他肋下伸出,堪堪刺进了来人的胸膛。
那人甚至连哼都未哼一声,就此倒下。
“谁告诉你发呆就不能杀人!”
卫嫤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三分得意,血水从剑槽倒流,染红了她持剑的手。她长发凌乱,眸中似笑非笑,飞扬的凤目饱含着嘲讽,竟跨步绕过予聆,居高临下地踏过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