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嫤担心箫琰熬不下去,小歇之后便立即赶路。
好在南禹的各位都是吃过苦头的,面对这点强度的行军还能够应付。
卫嫤、箫琰加叶冷等,一共三十九人,跟随着河道的暗流在地底行进,地道有不少地方被轰得垮塌下来,毁却的机关随处可见。他们有意避其锋芒,选择了更远的路。卫嫤的思路很明确,这地道四通八达,哪一次不是通往地面的?只要在约定的时间前到达卫所,多走点路也没什么大不了。
谢征跟在卫嫤身后,又是惊异又是好奇,在他心目中,世间女子都是需要人照顾的,在南禹,以浮屠宫为首的武学源渊烘托出了段氏家主的光辉,但三大世家奢华成性,即便是武学造诣再好,也够不着卫嫤这样的坚忍。他跟着父亲逃出南禹之后,母亲便天天责备他们父子,一下子说他们没用,一下子抱怨家里太穷,一下又说活着没意思,自他懂事起,家里便是阴阴沉沉的,惹是娘亲当初也像卫嫤一样吃苦耐劳,他们这个小家庭又何至于闹到要分崩离析?
要是卫姑娘做我南禹的宗主就好了……他在心里暗暗想着,又艳羡地望了箫琰几眼。叶冷对卫嫤身边那个位置的觊觎,他也能看得几分明白,只可怜卫嫤没这个心思。她连多看别人两眼都嫌麻烦。
卫嫤身边有箫琰,好似就有了整个世界。这一路上,卫嫤对箫琰的青眼有加,众人都看在眼里,可也只能是艳慕着看观望。卫嫤并不像历任的南禹宗主那样风流恣意,她虽然与两位夫婿相处随便,却绝不与第三位有所牵连,她的心里,大概已经很挤了。
“嫤儿,你不用太顾着我,好歹说……我才是男人。”箫琰有些无奈,他每天接受着卫嫤毛手毛脚的照顾,她从来没有照看过别人,也没做过什么细致活,让她装作一时的端庄倒没什么,而要让她真心实意地做点女人擅长的活计,真好比要她的命了。在这段不段的距离里,箫琰还是那个细心周到的“丫鬟”,而她却变成了个战战兢兢的傻大姐。她拿过刀拿过剑,就是拿过绣花针,当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两个人一起手脚笨拙地补衣裳时,谢征终于奋起了一把。
“卫、卫姑娘,这种粗重活……还是让我来……”
箫琰也没有补过衣裳,他只会穿衣裳,他吃穿都特别挑,即使到了这黑不隆咚的逆境,他也没法降低自己的要求。做得难吃的东西,没有卫嫤亲自来喂,他是一星半点也吃不下去。
卫嫤抹净额头上的汗。如果缝缝补补都算是粗重活,那她每天在做的这些都是什么?
她将衣物丢给谢征,拖起箫琰的手就灰溜溜地跑了。
“还好予聆他不在,不然非笑死了不可。”卫嫤身为女人的意识觉醒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地糟糕,洗衣做饭她不会,从小到大都是予聆一手包办的,梳头发配衣裳她也不会,就她那粗枝大叶的性格,就是穿上漂亮衣裳也会虎虎生威,将个龙形虎步的将军,若不是当初跟着箫琰学了几天礼仪,死记硬背了不少,她那日在殿上出丑就得算是本色演出了。“你们的眼光真不好。”她低声抱怨着,脸上有点发热。
“噗。”箫琰见她悻悻的模样,反倒是笑了,“我娘也不会女红,不也一样得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是你母亲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啊,我这算什么?怪不得我爹看见那些提亲的帖子都不答应,估摸他早就算到了,我这个孔武有力的姑娘是嫁不出去的。”卫嫤拖着他道,“我不管,我和你已经那样了,你以后都不能离开我!”她恶狠狠地拧着他的衣袖,没命地往他身上缠,他笑得收不住,声音却放轻了不少,呼出来的气息烫得她心里痒痒的。
“嗳,那样了又是哪样了?请妻主大人明示。”他的手贴着她的背心,将她揽进了怀里,两人四脚地一顿乱走,居然也没觉得累。卫嫤的脸红红的,在夜明珠的柔光下,娇慵迷人,她生了这张迷死人不陪钱的脸,不发威的时候,就像只没骨气的狐狸精,柔润的眸子都快化成水了。箫琰凑上来,微微发凉的手挽住了她的,将她轻轻往石壁上一压,他眼里眉间都在笑:“那些琐事自有人打理,妻主只要记得和为夫那什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