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嫤赞同地点点头,问道:“是我忽略了,那米铺的老板丢了儿子却不报官,这本身就很奇怪,想来也不是毫不知情。”完完约的势力再怎么膨胀,她都不会太放在心上,因为她算准了这人不会随意与自己翻脸,但玉煜不一样。玉煜比她想像中更贪心,他想活下来,想要孩子,想要排除异己,更想坐稳这江山……他从纳苏子墨为妃那一刻起,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他虽是个疯子,却是个聪明的疯子,还是一个敢将天下人都列为棋子的疯子。
“今日的米价应该还是看涨的。”箫琰突然道。
卫嫤来灵州买粮,高调得在大梁都知道,商户们趁机哄抬米价看起来也是因果相承的,倘若卫嫤压不下米价,又不得不顾及邙山战局,便不可避免地买入高价粮。粮饷流入常州,钱却进了玉煜国库,简直一举两得。
箫琰像是一根尖细的针,在她心上狠狠地扎了一下。
“下山再说。”卫嫤看了眼大雕,大雕也正不耐烦地歪头看着她,一人一鸟对视良久,卫嫤终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不知道这雕跳起来会不会比我们两条腿这样走来得快……”这大鸟一步能当她十步,好歹试试吧?她想着,二话不说就往大雕身上爬。
大雕“嘎嘎”叫了两声,往路旁闪躲了两次,确定她没有恶意后,突然低头一伏,将整个身子贴在了地上。它之前也是单九的坐骑,所以对卫嫤也不怎么排斥。倒是huā重泪的脸色有些变,huā家的少年们十分不高兴。
抓到大雕的明明是他们,凭什么这货会认这女的做主人?真是瞎眼!
“嫤儿,此处正冲着风口,你爬得那么高,当心着凉。”箫琰伸手去位她,却被她反手一拽,整个扑了上去。这一撞,差点碰着她背上的伤口,箫琰不敢乱搭手,只得僵着脸改变了姿势,当着众人的面,搂住了卫嫤的腰。大雕的叫声响彻云宵,卫嫤一看方法可行,哪还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她只顾勒着大雕的脖子,啧啧称奇。
“好厉害!没想到居然可以跳这么高!”大雕脚下像安了弹簧,载着两人一路猛跳,箫琰两耳生风,干脆闭嘴由得卫嫤去折腾。两人借着大雕在山间腾云驾雾,huā重泪等人便在身后追,这一串人影在白雪皑皑中撒下一路嘈杂,很快就只剩下一条稀稀落落的影子。
箫琰抱着卫嫤的腰,突然狠狠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怒道:“就只会胡闹!”
卫嫤听他语气之中含着三分无奈,心知他并不是真的生气,便壮起胆子涎着脸,转身捧着他的下巴用力亲了一口,大声道:“对啊,我就只会胡闹!你奈我何!”
huā重泪的声音渐渐远了,大雕带着他二人在云中蹿来跳去,带着两颗心升起沉下,夜色迷蒙,渐渐只剩风声呼啸,起伏不定。箫琰抱着卫嫤,原本狂躁的心突然平静下来。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和来时一样,可是箫琰却想起,他好像……很久很久没见卫嫤这样的胡闹了。自从知道他有这个病以后,卫嫤对他愈加紧张小心,仿佛他成了一件随时就会破碎的瓷胎。他一方面对这种顺从呵护极其反感,可是另一方面,又因为她对自己的特别照料而倍感自豪。人啊,真是矛盾,一但知道自己这一生所得有限之后,他就禁不住更加别扭。
“嫤儿……”他在她耳边轻轻吹气。
“嗯?”卫嫤微微一侧头,与他四目相对。
风声好像小了一点,又或许,是大雕的速度慢了下来。箫琰凝视着她的容颜,慢慢拨开了她唇边的发丝,他温柔地笑了笑,看了良久,才轻轻地应道:“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声。”
大雕在落在街心,吓坏了打更的更夫,大雕的怪叫声,引得晨鸡打鸣,声势浩大的一大片。
卫嫤眨了眨眼睛,抿唇一笑,却不答话。
箫琰便又叫了一声。
“夫人……”
凤眼里灼灼地燃起一簇明火,卫嫤贴上他的玉脸,用力啄了一口:“我们到地头上了,还不下来?烦人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