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正的艾迪”并没有食言,第三天一早就从“银鹿”号上放下一条小艇,让两个海盗送老管家上岸。
“老家伙,带上这个,我想应该能对你有所帮助。”
老管家刚战战栗栗的滑下小艇,一个昨天还叫嚣着要吊死他的海盗,突然解下钱袋扔了下去,一脸诚恳之至的表情。还没等老管家反应过来,几个喝得醉醺醺的海盗,也相继扔下了钱袋。刚入伙的那十几个水手,更是手忙脚乱的找淡水、食物往下扔。
“谢谢,非常感谢,愿上帝保佑你们……”老管家一边捡起他们的施舍,一边忙不迭的感谢了起来。
“往西六海里就是加的斯,希望葡萄牙人不会为难你。老家伙,祝你旅程愉快。”
“碰上海盗就说你是艾迪的人,我保证没人敢动你。”
这一切让代约瑟夫船长出来送行的董南大吃一惊,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帮把灾祸当儿戏,把残酷当乐事,把被人诅咒的行为作为自己终身职业的家伙,偶尔也会被仁慈、怜悯、悔恨所感动。
老管家有些不知所措,仰着脑袋一个劲的说再见。这时候,“公正的艾迪”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像驱赶苍蝇似地冲下面挥了挥手,嘀咕道:“不,老家伙,不要说再见,我不想再见到你。”
海面上弥漫着一层薄雾,小艇很快就消失在董南的视线里。
连续两天的狂欢也随之而宣告结束,这帮有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居然有条不紊地修补起了“银鹿”号。甲板上顿时忙成一团,到处都是绳索、圆木、风帆和柏油,但混乱更多的只是表面现象,因为他们无需任何人来分工,就知道各自应该干什么。
水手长巴里正带领一帮水手整理压舱的木桶,在清点淡水、朗姆酒、饼干、咸肉、火药等储备物资的同时,也让橡木桶的分布更趋合理,以确保“银鹿”号航行时能更好的保持平衡;木匠们则在舵手杰尔的指挥下,修补起被轰塌的艉楼……
艾迪船长则和其他两艘船上的水手一起,用绞盘把货物从底舱一包一包的吊上甲板,干得满头大汗,根本不像一个“舰队指挥官”。
两天来的所见所闻,让董南意识到他们都是原始民主的炽热维护者,他们非常看重公正和人权,厌恶暴政和对权力的滥用。虽然常常粗野和残暴,但对他们所爱的人,所信任的人却慷慨大方。尤其是只剩下一条腿的老约翰,不管他会不会做饭菜,都让他当厨师,还能分享半份赃物。
海盗是个高危职业,董南可不想很快就被一条麻绳圈套在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脖子上。团体的安全就是个体的安全,便放弃了无需参加劳动的特权,主动跟舵手杰尔他们一起干了起来。
想真正成为海盗大家庭中的一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他必须分得清什么是捻接绳索的铅棒,什么是探测海深的铅棍,还要会卷帆、缩帆、改变行船的航向等作为一个普通海员所必须掌握的技术。
他那副笨拙的样子,引得众人一阵又一阵的哄笑,杰尔更是摇头笑道:“大夫,这不是你干的活儿,还是去看看你的医药柜缺什么吧。”
董南一愣,忍不住地问道:“杰尔,你是说我们要靠岸?”
“当然,不靠岸怎么补给?还有那些货物必须尽快脱手,皮斯托尔(西班牙金币)、金路易、里弗尔、基尼……总之,只要是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