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涧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窒，但是想到戎飏的家境，觉得现在他肯定自尊心很强，自己要帮助他，因此也将那些不舒服的感觉压了下去。

“戎飏，你是不是没学费才去读X大？咱们是同学，你有困难可以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帮你解决。”云涧视线柔和而期待地看着他，脸上也是一副十分理解他的表情，圣父气场全开。

戎飏觉得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云涧这么能恶心人的人了，一边不声不响地抢走别人的机会，一边又跑来表现出一副“我很想帮你，你要相信我的”的无辜善良人姿态。戎飏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如云涧这样的能人，他可以一边正做着十分上不了台面的事，一边还能毫不怀疑地相信自己确实是愿意帮助别人的大好人，就好像他根本看不到自己做的那些肮脏事一样，完全不会有一点点心虚感和违和感。

“不用劳烦你费心了，我选X大是因为我喜欢那里。”戎飏敷衍地解释了一句，径直往楼下走去。

X大在Z国被称为艺术的摇篮，他会选X大的原因是因为赫融风也会去那里就读美术系。而只要一想到赫融风，他就会想到他被打伤了魂魄，只能投胎畜道生生世世与他不得相见的事，这一切都让他恨不能将云涧丢进十八层炼狱！永不见天日！

戎飏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暴戾压了下去。现在他还没有实力杀死云涧，也没有实力在杀死云涧后无视法律的制裁，更没有实力在自己背上罪案后还有能力逃脱那个研究所的追捕……

而且，而且就以他现在的心境来说，相比能和赫融风待在一起的快乐，云涧就什么也不是了，他没必要为了个什么都不是的人脏了自己的手，与自己真心在意的人擦肩而过。

云涧看着他径直离开的倔强背影（他自认为的），一方面觉得他没爹没妈管挺可怜的，而大家都是同学，应该尽力帮助他，一方面心底却有一种隐秘的优越感滋生——总算在某些地方，他能胜过他一部分了。

学校的聚会对戎飏来说其实挺没意思的，不过他又不想赫融风再回到某个房间的角落继续画着那些血腥的画，因此也将他带到了聚餐的地方，给他夹了些好吃的菜，还给他准备了饮料。

赫融风大约是第一次在外面吃大排档，那些味道浓烈的食物入口让他享受地眯起眼睛，十分喜欢的样子。

“辣的不能吃太多了，喝点饮料。”戎飏把纸巾放到他的手边，又给他夹了些清淡的菜，这才放心地转头继续和同学们说话。

——说起来，云涧在学校里人缘非常好，戎飏心中虽然藏着傲气，却和身边人的关系都很不错。而在大家心中云涧虽然为人温和好相处，但是戎飏的外形和少年老成又稳重的性格却更让人有安全感。

这决定了所有人未来命运的一天将尽，有人欢喜有人忧，他们学校是重点高中，分数过B大分数线的人不多，却也不算少，戎飏和云涧都是其中之一，因此这两个在这所高中也算风云人物的同学，自然而然地就被放在一起品评。

“唉，戎大，你怎么就选X大了呢，不选B大太可惜了啊，你的分数可是咱们学校第一呢，比第二名可是多了好几分呢。”坐在戎飏旁边，和他一直关系很不错的同学杨慎叹息不断，说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往云涧那边扫了一眼。

戎飏在学校有几个交好并且让他十分欣赏的同学，杨慎就是其中一个——这也是他隔了两世还会来参加同学会的原因之一。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杨慎一眼，知道他是故意针对爱做老好人的云涧，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发表意见，除了和几个好友喝些啤酒外，就是专心伺候赫融风吃东西。

——赫融风这家伙吃东西就跟小孩子似的，平日里那些高贵冷艳的外表早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左手抓着好几串刷得鲜红的烧烤，右手还拿着筷子进攻其它食物，削瘦的两颊也因为塞满了食物而鼓了起来，偶尔下筷晚了被其它人抢走了食物，还会用杀人的目光瞪人，弄得别人都自觉地将东西送到他面前讨好他——这就是有一副好样貌的好处啊，戎飏忍不住在一边感叹，就算涂了满嘴满腮的油一副吃货样也只让人觉得很可爱很率真，让别人生不出太多的恶感。

杨慎见戎飏不接自己的话，又道：“其实咱不上北大也好，不照样有妹子追着喜欢，哈哈。”他说着顶了顶戎飏的手肘，示意他往两人的左前方看。

戎飏不用看也知道坐在那里的人是谁，那是他在这个学校里除了云涧外，最不愿意多搭理的人，陆风莺——云涧的女朋友。

陆风莺从大家坐在这家大排挡时，目光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往这边扫，颇有几分姿色的脸上带着极力隐藏的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