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琴一走,俞泠就被排挤,再加上绵珠也帮不了什么忙,俞泠又支撑不起在京城的花销,只得请了长假,把妻儿送回家乡,自己就在外游历。好在俞泠总是做过宫廷供奉的人,名气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外游历也能有人招待。只是绵珠离开京城,这种生活和她曾经设想的反差太大,未免就多了些抱怨,俞泠上回回家,迎接的不是妻子温柔关怀而是无止境的抱怨,索性再次出门。
徐琴回到家乡之后,叶宁真当家,和阮家这些姻亲也恢复了往来,对俞家的事,阮家当然知道的清楚。原本阮太太对俞泠还抱有些许同情,以为是他运气不好,娶妻不贤,可后来渐渐听说了些风声,晓得俞泠是退了前面的亲娶了这位,就觉得是不是他自己找错了?
今日见了曼娘,这么一对比就更加强烈,心里不由暗自说一句活该,丢了珍珠去捡石头。
曼娘已回到家,把外面大衣服脱了换成家常穿的,睐姐儿就冲了进来:“娘,我教弟弟写字,我聪明吧?”
曼娘见睐姐儿手上还捏了张纸,刚接过小胖子谨哥儿也就跌跌撞撞跑进来,他人矮腿又比姐姐的短,见娘拿了那纸在那看就又冲过去,睐姐儿已经护在曼娘前面:“你跑慢些,别撞了娘肚子里的弟弟。”
弟弟?谨哥儿停下眨了眨眼,接着就摇头:“不要,我要妹妹。宋大哥家的妹妹多好看,弟弟不好看。”说着谨哥儿就抱住曼娘的腿:“娘,生妹妹。”不等曼娘说话,睐姐儿也就扑上去抱住曼娘另一条腿:“娘,要弟弟,不要这个不乖的阿弟,要生个很乖的阿弟。”
谨哥儿顿时嚷起来:“不,要妹妹。”睐姐儿不甘示弱,况且她岁数大个头高,盯着自己的弟弟:“要弟弟,不然你不乖。”曼娘用手按一下头:“你们两个,都给我停下,这生弟弟还是生妹妹,娘也不知道。谨哥儿,是你姐姐教你写的字?”
这招很好用,谨哥儿立即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娘表扬,曼娘摸摸儿子的头:“比你姐姐初次写的时候好多了。”睐姐儿啊地叫起来:“娘,弟弟是描红,我是临字,不一样的。”再说,睐姐儿的小下巴又扬起来:“还是我教阿弟写的。”
“你们两个,又在烦你们娘了,难道不晓得你娘快要生了?”陈铭远的声音已经从外面传来,睐姐儿已经转身跑去迎接自己的爹:“爹爹,我教了阿弟写字,你也来瞧瞧。”陈铭远牵着女儿走进来,谨哥儿看着爹:“爹爹,娘说,我比姐姐写的好。”
陈铭远接过曼娘递过来的纸:“不错,初学这样很不错。不过你们两个怎么也没人给我倒茶,要知道你们宋伯伯回家时候,你们宋姐姐可是给他倒茶的。”一听这个,睐姐儿就奔到桌边,拿起茶壶倒茶,人小茶壶重,那茶已经洒的满桌都是才算倒了一杯,接着睐姐儿小心翼翼捧着杯子送到陈铭远面前:“爹爹喝茶。”
陈铭远接过茶:“哎哟,我闺女长进了,能给爹爹倒茶了。”谨哥儿人小,不敢去抱那热乎乎的茶壶,看见桌上摆了盘桔子,急忙抓起桔子往陈铭远手里塞:“爹爹吃桔子。”曼娘见陈铭远这合不拢嘴的笑容,摇头道:“他们才一点点大,你瞧瞧,倒的满桌子都是茶,等会儿又要收拾。”
陈铭远剥开桔子喂儿子和女儿各一瓣才笑嘻嘻地说:“你不是常说要从小教?我这是帮你。”曼娘白丈夫一眼,叫进人来把桌子收拾干净了,陈铭远和儿女们玩了一会儿,让奶娘带他们下去洗手洗脸准备吃晚饭才对曼娘道:“我今儿在大街上遇到熟人了。”
陈铭远在这做了三年县丞,已经是遍城的熟人,这特意提出来的,当然是不一样的。曼娘抬头看着丈夫,只当不晓得,陈铭远迟疑了半日才道:“我遇到的是俞兄,我,我约了他明日过来家里吃饭。”
万里之外,能遇到旧友,也算是喜事。可是这个旧友还曾和妻子定过婚,虽说已各自嫁娶,但贸然邀请对方来家里吃饭而没和妻子商量,实在是,陈铭远心里转着各种念头,曼娘已经道:“那我明日告诉厨房,让他们备几样家乡菜。”
曼娘的声音很平静,这样的平静让陈铭远的心也平静下来,但还是道:“曼娘,若你不愿,我去回了他也是。”曼娘的眉微微一挑:“阿远,当初我和他,不过是父母之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