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好。”白山河收回目光:“我观江流云此人,行事狡猾,姓格诡诈。倘若一下子就被他寻着《震天十三击》,多半不会相信。多出一个伯赤花飞和他相争,倒能减轻他的疑心。”
“可《震天十三击》被我做过手脚,修炼者定会走火入魔。若是被江流云看见伯赤花飞的惨状,岂不生疑。”洛沉鱼黛眉微蹙道。
“沉鱼你多虑了。”白山河嘴角扬起,目光灼灼道:“如江流云者,都是自以为授命于天之辈,他们坚信噩运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
白山河话音落下,风伯抬起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你这一局很好,唯一欠妥的是借用相天经纶台的名义,恐怕会得罪那些算命的。”白山河又道。
“无碍。相天经纶台曾欠我风家一个天大人情,等擒下江流云后,我自会传信,找个能让它下得了台的藉口敷衍过去便是。”风伯摆了摆手说道:“再说,物是人非,你以为还是千多年前的相天经纶台?”
紫辰帝在时,相天经纶台炙手可热,王侯将相皆以礼相待。紫辰帝才离开天阙,相天经纶台便迅速衰落,逐渐退出天下人视野。它曾让紫辰帝为之忌惮,数千年过去,武道界世家子随便一个藉口便能打发。
“果真如此吗。”白山河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转瞬即逝,显然他知道些什么,却隐去不说:“若我猜得没错,你们已在洞窟前埋藏下秘器,用来掌握江流云的行踪。”
“你总算猜错了,我们靠的是小蓝。”
洛沉鱼矜持一笑,从她袖中滑出一只紫色铃铛,轻摇着铃铛,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鸟鸣。龙狮石炉中的青烟扭曲变化,渐渐聚成一张青色帷幕,帷幕上现出一个戴着面谱的黑袍男子,负手行于蜿蜒山道上,在他前方隔着一座峰头有个一人高的洞窟,洞窟前立着十来名负责把守的伯赤家子弟。
帷幕所现的角度是从上往下,显然洛沉鱼依靠的不是秘器,而是某种用来追踪的奇禽。
注视着青烟帷幕上的男子,白山河、风伯、洛沉鱼三人谁都没说话。
黑袍翩跹,脸谱遮颜,不急不缓行于漫漫山道,长风扬发舞,神秘莫测的气息跃然于青幕之上。
就是这人拉开了东南乱局的序幕,成为这一年春天东南域杀人最多、身价最高、风头最盛的年轻人。白山河、风伯以及洛沉鱼虽都站在江流云对立面,欲杀之而后快,可在他们内心深处,何尝不曾有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艳羡。
笼中虎狮,不如山中孤狼。
“石中岭见吧。”
许久,白山河收回目光,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评点些什么,径直走出帐篷。
帐篷外,一袭青色束身长袍的少女盈盈而立,面纱下是双美丽却冷淡的眸子。她注视着远处灰褐色的石中岭,目光宁静,就好像已经穿过庞大的山体,遥望向山野背面的无尽世界。
这样一个神秘而奇特的少女能让普通人望而却步,也会吸引另外一小类自命不凡又或者真正不凡的男人。
“走吧,我们上山。”白山河牵来八蹄铁甲独角兽,对着陌路相逢的少女轻声说道,如剑张扬的眉宇下竟是难得一见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