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开芳乃是在场中官阶仅次于梁振武之人,他这么一站将出来,诸将的眼光自是齐刷刷地看将了过去,都想听听姚开芳对此事有何看法,一时间满大帐的气氛竟就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大胆,尔系何人,竟敢抗旨不遵!”那名中年宦官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站出来阻拦,板起了脸来,摆出一副钦差的架势,断喝了一声。
面对着那中年宦官的威风,姚开芳压根儿就不在意,大手一伸道:“末将右威卫中郎将姚开芳见过公公,按我大唐军制,要调我南衙军出营,除了圣旨外,尚需兵符,尔之兵符何在?”
“放肆,某家乃奉旨办差,军情紧急,若是误了军国大事,尔一个小小的中郎将可担待得起么?”那名中年宦官被姚开芳这么一顶撞,立马恼羞成怒地叉指着姚开芳便怒叱道。
“公公息怒,公公息怒。”一见双方冲突了起来,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的梁振武忙从旁闪了出来,劝开了险些爆走的那名中年宦官,而后一旋身,眼露精光地看着姚开芳喝道:“事急从权,如今贼众攻打大明宫正急,陛下企盼我军出援,岂可因小失大,众将听令,再敢有异议者,当以抗旨之罪论处,尔等即刻回营集结兵马,随本将军前去平叛!”
“慢着!”姚开芳丝毫不吃梁振武那一套,不待众将应诺,再次站了出来道:“国有国体,军有军规,岂能如此便宜行事,没有兵符便是乱令!”
“大胆狂徒,来啊,将这厮拿下!”那名中年宦官眼瞅着姚开芳死活不肯就范,登时便是一阵大怒,不管不顾地大吼了一声。
“诺!”一众陪同前来传旨的羽林军齐声应诺,两名军汉突地越众而出,一左一右地扑向了姚开芳,看那灵动的身手显然武功高强得紧,不待姚开芳有所反应,这两名军汉便已夹住了姚开芳的身子,各自伸手一拧,已将姚开芳双手反背地擒拿了下来。
“尔等这是乱令,陛下乃圣明之君,岂会下这等无由头之圣旨,弟兄们,贼人假冒钦差,我等不可上……”姚开芳虽被拿住了,可口中却丝毫不肯示弱,依旧高声地嚷着,只不过没待其将话说完,那两名拿住了他的军汉各出一掌,击在了其背心上,生生将其击得口吐鲜血,后头的话自是再也说不下去了,被那两名军汉夹着推出了大帐。
“众将听令,再有敢抗旨者,姚开芳便是榜样,尔等还不跪下接旨更待何时!”梁振武一见姚开芳已被拿下,立马端出了军中副将的架子,从一名亲卫腰间抽出横刀,猛地一挥,高声断喝了起来。
一众将领被这一连串的变故闹得人心惶惶,虽都觉得此旨意来得蹊跷,可面对着梁振武的强势以及一众羽林军手中明晃晃的刀刃却又不敢出言反对,可要他们就这么屈服了,却也同样难能,一时间谁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可就在此时,大帐外突然响起了格斗的厮杀声,一众将领登时全都乱了起来,各自抄起身边的几子,忙不迭地退到了大帐的一角,紧张地戒备着。
大帐附近的打斗声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帐中诸人皆疑惑满腹之际,已被拿下了的姚开芳手持利刃领着一帮子黑衣大汉闯进了营中,其嘴角还不停地滴落着鲜血,简直如同地狱里来的魔神一般,浑身的杀气惊得帐中诸人全都有些子不知所措了起来。
“姚开芳,尔要造反么?”一见形势有变,梁振武胖大的身躯一抖,站了出来,怒吼了一声。
“哼,要反的不是某,而是你梁振武!”姚开芳冷笑地比划了一下手中的横刀,不屑地道:“各位同僚,梁振武串通魏王李泰,欲图谋逆,胁持诸军以行不轨之举,某奉陛下密旨平乱,诸同僚助某一臂之力!”
“放屁!姚开芳,尔竟敢血口喷人,圣旨在此,尔敢胡为,左右,与某拿下此贼!”梁振武将眼一瞪,把圣旨搬了出来。
圣旨一出,原本蠢蠢欲动的诸将全都停了下来,不敢再有所表示,然则,就在此时,一个清越的从姚开芳的身后响了起来:“谁说那是圣旨,假的!”
“谁?谁在那儿胡说八道!”梁振武怒目看了过去,厉声喝问道。
“我!”一声断喝之后,一名黑衣汉子从姚开芳的身后站了出来,面带冷笑地看着梁振武一伙人,不屑地开口道:“梁将军不知是何眼神,嘿,那宦官不过是魏王府中人罢了,岂有资格传圣旨,尔等假传圣旨本就是死罪,还妄图篡军谋逆,自是罪上加罪,某奉密旨前来拿人,尔等还有何话要说?”
“诸位同僚,莫听此人造谣,此贼乃是吴王府下人,名为林河,专替吴王干肮脏勾当的人物,此番乔装潜入我大营,暗中勾结姚开芳,意图不轨,诸位,且助本将拿下此贼,陛下龙颜大悦之下,必有重赏!”梁振武一见到那黑衣人,心头先是一惊,而后不管不顾地高声嚷嚷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揭穿了林河的真实身份。
得,这回好了,一边说对方是魏王府的人,另一头则指证对方是吴王府的奸细,一众将领们全都傻了眼,也不知究竟该听谁的才对,不但不敢上前助战,反倒全都退到了帐篷的边上,面面相觑地不知如何是好,傻呆呆地看着两伙人马在大帐中争执不休地对峙着,谁也搞不清楚眼前这局势究竟会向何处展,于是乎,静观其变就成了诸将们的不二选择。
“兄弟们上,拿下贼子!”
“奉旨擒贼,杀!”
……
两伙人马争执了一番,自是谁都不肯退让,随着姚开芳与梁振武各自下令动手,大帐里立马便是刀光剑影地打了起来,整个场面顿时乱得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