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或为辽东帽,清艹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
鬼神二字一出,黑白无常便为两道光芒遁走。
这是阴司官职的神光。他们虽然本质只是两个冤魂,但是阴司官职之下,他们自有神光护体。
以宁采臣现在的浩然正气是不可能灭杀神光的。
当然,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灭杀鬼神,能赶走他们,他已是喜出望外了。立即往牢赶去。
顺着魂线,自己的肉身仍然在昏睡。老者趴得很近,似乎发现了什么。
宁采臣立即魂归肉躯,翻身而起道:“你要干什么?”
“天地有正气……”老者念念有词,双目精芒四射,分外精神。“你这书生却想不到竟然有如此文采!”
原来是他情急之下,念念有词的《正气歌》为他所听去了。
先不说这到底是不是宋朝。就是“是”,现在显然还没有文天祥,更不会创作于大都的狱中。
没有文天祥,没有元大都,又只有宁采臣吟过,这歌自然便是他的。
老者听了拍案叫绝。“以一正气而敌水、土、曰、火、米、人、秽七气。好,讲得好。可惜你是在狱中,一身才学可惜了。”
老者又是笑,又是摇头婉惜。时而兴奋,时而低沉,仿若颠狂状。
“这诗叫什么名字?”老者问。
“《正气歌》。”
“《正气歌》?正气歌好!当浮一大白,记于此地。”
老者翻找笔笔墨,非要宁采臣写下来,并说,如此正气就当记于此地,以护佑今后的冤鬼。
这话很有道理,特别是这世界有妖魔鬼神。既然乾坤有私,正当记文以镇之。
文曰:吾售宝珠,商贪官私,囚余于狱中,坐一土室。室广八尺,深可四寻。单扉低小,白间短窄,污下而幽暗。当此夏曰,诸气萃然:雨潦四集,浮动床几,时则为水气;涂泥半朝,蒸沤历澜,时则为土气;乍晴暴热,风道四塞,时则为曰气;檐阴薪爨,助长炎虐,时则为火气;仓腐寄顿,陈陈逼人,时则为米气;骈肩杂遝,腥臊汗垢,时则为人气;或圊溷、或毁尸、或腐鼠,恶气杂出,时则为秽气。叠是数气,当之者鲜不为厉。而予以孱弱,俯仰其间,乾坤有私,善恶无报。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况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气也,作正气歌一首。
……
一首正气歌,笔走龙蛇鬼神惊。
每一个“正”字都有宁采臣留下的一丝正气在。
官府不明,总不能是冤者受鬼神欺负。这是他能办到的。
一首正气歌毕,竟然从他胸中又涌出一道浩然正气,这浩然正气不是原宁采臣读书所得,而是他自己的。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大学生,一个抛弃法理,而改为动手的法学生。今天,在这世界,竟然养出了浩然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