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边凉亭，裴婉莹托腮发呆。

阿爹阿娘的信件来了，信里满满都是歉意，阿娘临产在即，无法赶回家参加她们十五岁的生辰，也没有办法亲自给女儿举办及笄礼，是以只能在别处多多补偿，叫人送来许多珍品不说，还请了泰州最出名的工匠打造了两支几乎一模一样的朱钗，只不过大女儿那支用的是吉祥彩蝶纹样，而小女儿这支则是用的如意双鱼纹样。

裴家上下三代只这两个孙女，自然也是重视非常，算起来，这还是裴家近几十年来头一回举办及笄礼，裴老太太尤其激动，老早就开始寻觅全福太太，最后好不容易选中了两位儿女双全又日子过得顺心顺意的夫人。

这本该是好事，裴婉莹却觉得忧心忡忡，只因女子及笄，便意味着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若是她没有记错，及笄一年多后，婉仪便会嫁给崔文瑾。这一年多时间，她能做点什么，才能让崔文瑾放弃裴家出众的嫡长孙女，转而选择她这并不如长姊出色的次女？

若是放在现代，那倒还能来个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稍微使些小手段，定然能引得他的注意，但是现在可不同，想要和崔文瑾见一面都是难上加难，何况他没多久便回北上，到时候去哪里找机会刷存在感？

“哎。”裴婉莹又一次叹息。

染秋和染冬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这二姑娘今儿已经叹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到底是什么烦心事叫她们家最无忧无虑的二姑娘烦心至此？

“姑娘，可是有了什么烦心事？不如与奴婢们说道说道。”染秋上前为她斟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道。

裴婉莹像是没听到似的，过了好一会才叹气道：“与你们说也无用啊。”染秋机灵是机灵，但是到底是个丫鬟，顶多是多一些后院的小聪明，哪里能懂她心中烦忧？

这些事，谁也不能说。她得牢牢憋在心里。

染冬更是直肠子，见染秋的话不起作用，便憨笑道：“奴婢昨儿个听王厨子说，今儿会做如意翡翠糕，不如奴婢去给姑娘取一些来吧。”

裴婉莹好气又好笑地看了这妮子一眼，嗔笑道：“去吧去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自己想吃。”

染冬这丫头更是没心眼，她日后若是真要进了那摄政王府，决不能带着这丫鬟，倒也不是嫌弃她，染冬笨是笨了点，却也衷心，她只是不愿害了这丫头而已。

这么一想，她是该准备起来了，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正想着，裴婉莹的视线忽然被池对岸的一个身影吸引了过去，这灰衣小仆，怎么有些眼熟？似乎……在崔文瑾身边见过？

裴婉莹所猜无错，这灰衣小仆正是崔文瑾身边的内侍福贵，主子正在厅内与人交谈，他守在外头忽然闹起了肚子，这才偷偷溜出来想要如厕，不想却被裴婉莹看了个正着。

崔文瑾此刻正在府里！这个消息让裴婉莹一下子来了精神。

染冬去取点心了，裴婉莹便唤来染秋，让她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这般那般地吩咐道。

染秋面上露出迟疑之色，但是见二姑娘神情坚决，便只能步履匆匆地朝福贵走去。

裴婉莹站起身，看到染秋走到福贵面前，按照她的吩咐，先是质问福贵，以‘擅闯裴府’的名义吓唬他，再是好言道歉，表明一切都是误会，还好心带他找到了恭房。一来二去，福贵便将染秋当做好姐姐，不少话也被套了出来。

裴婉莹等在凉亭，染冬拎着食盒归来，不见染秋，便不解道：“染秋姐姐哪里去了？怎么让姑娘一个人在此。”

裴婉莹笑了笑，道：“我叫她去做点事，马上便回来了。”

染冬听了这话，便不再言语。

裴婉莹并不十分爱吃点心，只拣了两块尝了尝，剩下的便叫染冬留着，回头和染秋分着吃。染冬自然十分高兴。

这时，染秋也回来了，在裴婉莹耳边轻声把自己问到的事都告诉了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