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的呼吸像扯动的风箱,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沾满鲜血,衣服也破烂不堪。
看着被自己砍倒在地上,眼看活不了的昆亚,他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感。盘桓在心头已久的宿怨突然被解决,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哪怕他身上受了好几处伤,但也依然无法阻挡这股快感。
他想大叫,可他没有力气。盾被扔到一边,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昆亚的实力在他之上,他竭尽全力才能和昆亚打成平手,如果不是刚才昆亚忽然出现一个明显的破绽,他也无法杀死昆亚。不过,即使他抓住这个破绽,还是被昆亚临死的反扑所伤。
他的胸前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淌出的鲜血染红他的衣服,他却浑然不在意。
失血和力竭让他有些晕眩。
好安静!怎么这么安静?
他勉强睁开眼睛,浑身陡然僵住。
呆呆地看着遍地的尸体,他大脑一片空白。在和昆亚战斗中,他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所有没有注意到周围究竟发生。但他还是隐约听到有盾刃流的呼喝声,当时专注于战斗,没有多想,现在他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慢慢回过神来。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虽然他早就被盾刃流逐出,但是对盾刃流没有一丝感情那是假的。眼前倒在血泊中,全都是他以前的师兄师弟啊!
“这是给你的。”陈暮把一面湮莲刃叶盾扔给安德烈。
安德烈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湮莲刃叶盾,却没有去拾。
四周的目光全都汇集在他面前的湮莲刃叶盾,炙热、贪婪的目光让空气温度再一次上升。不过,这次没有人敢动,刚才陈暮的血腥手段,早就把他们吓倒了。
“走吧,离开这里,以后建立自己的流派。”陈暮明白安德烈在想什么。
“想走?”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充满了愤怒的声音:“阁下杀了我们盾刃流这么多人,还想走?”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手执着一面湮莲刃叶盾,缓步而入。他步伐沉稳,威势逼人。在他身后,不断有手执各种盾的柔客鱼贯而入。
阿古达城的盾刃流柔客倾巢而动。
老头看到满地的盾刃流柔客尸体,眼中闪过悲怮之色。但是很快,他便恢复平静,只是散发出的杀气愈发浓烈。
陈暮心中微凛,看到自己这么多学生被杀,还能保持冷静,光这份定力,就远非普通高手能够比拟的。满头白发下那双眼睛含着血丝,神情可怖。
扎拉没有说话,身影一晃,出现在陈暮身边。
她微微低下头,旁若无人般神情专注地开始解自己手腕上颜色各异的丝带。
陈暮随手把金环木矛往地上一插,坚硬的地板就像豆腐般,金环木矛轻松没入半截。
盾刃流柔客齐齐骇一跳,金环木矛的锋利超出他们的想象。这么锋利的武器,只要稍被蹭到一点,不死也半残。不过旋即他们许多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对方难道不打算用这件威力强大的武器?
老头微眯着眼睛,眼前这个年纪并不大的男子,给他前所未有的压力。凶狠、冷酷、强烈的杀戮气息,这种独特的气息他年轻时曾遇到过。
那一次,在百渊深处历练时遇到一只强大的野兽,他被重伤,最终险险从这只野兽手下逃生。眼前这名男子,给他的感觉,就和那只恐怖的野兽一模一样。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这个世上,竟然真会有这样的人!
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感!
城主府。
城主莫桑和一位鹰眼男子对桌而坐,莫桑身后,默然立着几位柔客。
莫桑体形肥胖,坐在那就像座肉山,脸上笑成一团,和蔼可亲。他举起手上的酒杯,脸上堆满笑容道:“在下可是赫迪拉特大人的忠实崇拜者。想当年,西山王族多么不可一世,就连小弟,在他们手上都吃了不少亏。可是在赫迪拉特大人面前,哈,也就飞灰一般,吹吹就没了。让人不得不服气啊!”
鹰眼男人正襟端坐,哪怕是脸上挂着笑,酒杯后的眼睛依旧锐利如刀:“莫桑城主亦是英雄了得,只需看阿古达城的繁荣,便知城主便雄才伟略之人。”
“哈扎克统领这样谬赞,莫桑惭愧不已啊。比起赫迪拉特大人,在下这点成绩可拿不出台面。”莫桑打了个哈哈。
“哦,城主也太谦虚了。”哈扎克脸上笑意更浓,但眼中看不出半点笑意,锐利如刀锋:“在世人还懵然无知之下,城主便不动声色拿下七城,光这份霸气,便是赫迪拉特大人说起时,也是赞叹不已。”
莫桑脸色微变,勉强笑道:“是么,能得赫迪拉特大人一赞,哈,莫桑高兴得晚上都睡不着觉了。”他话语一转,一脸关心:“不知赫迪拉特大人的身体可安好?最近流言满天飞,都说大人重伤未愈,莫桑十分担心。前段时间在下重金收购一些金斑软液菌,对治疗旧伤效果极为显著。如有需要,但请开口,莫要客气。”
哈扎克平静一笑:“多谢城主关心,赫迪拉特大人只是喜欢安静,甚少外出罢了。世人可笑,竟传来如出谣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