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篱落下,月菱捂着嘴巴,惊诧道:“如琴,怎么是你呢?我还以为是我们家娘子呢!”
小丫鬟如琴本是顾婠跟前的二等丫鬟,此番也跟着顾婠来了大音庵,她闻言,掩唇一笑,道:“姮娘子见你们二人玩闹,便让我扮成她的模样来逗你们一逗。瞧瞧你们会不会上当,岂料被小尼师撞破了。”
“啊!娘子真是的……不过刚刚我真是没认出来呢。是啦,你和我们娘子身量相仿。戴着幕篱也看不出是谁。”
“姮娘子说外头太冷,让我出来请小尼师入内叙话。”既然被揭穿了,如琴也就说了正事。夜色太浓,以至于两人都没发觉静慧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月菱顺着如琴的话,说道:“哎呀,都怪我糊涂。静慧小尼师,咱们进屋去吧。你有什么话和娘子在屋里说最好了。我们娘子身子骨也弱,吹不得风的……”
月菱一面说,便一面去拉静慧的手,岂料她的小手竟如寒冰一般,月菱这才发觉不对之处,担心地问道:“静慧小尼师,你这是怎么了?看看,这才说别受凉了呢。”
静慧赶紧抽|回了手,匆匆说道:“月菱姑娘,我、我身子不适,还是改日再来打扰顾娘子……”说完,也不待月菱反应,静慧便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开了院子。
只留下月菱不解地嘟囔道:“静慧小尼师好生奇怪,平素里是最重规矩的,让她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凡是不合规矩的,都不可能去做。”
如琴尚不知道静慧言行,只说道:“既然小尼师身子不适,那咱们也赶紧进屋去吧。我这便去和姮娘子回话了。”
“如琴,你等等我。”月菱见如琴都进屋去了,自然也不落后。
听了如琴和月菱的话,顾姮也没多少诧异,只是谢过如琴,便让如琴退下了。
概因东厢是顾婠所住的地方,顾姮住在偏院,便与月菱二人同卧一张床上,月菱侧了侧身子,说道:“娘子,我有些不明白,今日静慧的行为好生古怪。”
“哦?哪里古怪了?”
“她急匆匆来寻娘子,神态焦急,我这才赶紧先稳住她的情绪。岂料后来这什么事情都没说,便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若是这个,既然她身子不适,明日你去探望她,顺便问她,不就能解惑了?”顾姮莞尔,只听月菱笑道:“娘子好聪慧。不明白的就问嘛,这么简单的理儿我竟没想到!”
“傻丫头。”顾姮翻了个身,目光落在禁闭的门窗上,轻叹道,“安歇罢。”
而东厢的主屋内,如琴将适才的事情如数禀告了顾婠,刚刚踏出房门。顾婠如今的大丫鬟如画为她净了面,道:“娘子,您也太大度了,姮娘子莫名其妙地打扰您便也罢了,竟连咱们姐妹都要被她使唤。”
顾婠对着铜镜,掀了掀刘海,看那道疤痕渐渐消下去了,说道:“这有什么。她要做什么,都由着她去。左右有太太在老祖宗跟前周旋,不消几日,我就能回府去了。而姮娘……”
她能避得了一时,如何避得了一世?
如画便奉承道:“娘子好气度。”
映在铜镜里的美人儿勾了勾唇,双目泛着盈盈光泽。
次日一早,月菱便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去探望静慧。静慧甚得明尘的喜欢,故而有着一间独立的禅房,月菱去找她的时候,禅房周遭十分安静,她是挑了早课前的时辰来找人的,按理说,此刻的静慧应当早就起来为早课做准备了。
“静慧?你在吗?”月菱轻轻敲了敲门,只是有了许久也没听到静慧有什么动静,她低喃道:“莫不是不在屋里?也罢,我先回去,晚间再来。”
看着晨雾中,胖丫鬟渐行渐远的身影,隐在暗处的男子开口道:“胖丫头这个时候来寻人,嘿嘿,只怕小尼姑连门都开不了了……那萧寂真是不懂怜香惜玉,让小尼姑叫了一个晚上,叫的我心都化了……”
另外一男子道:“我去请示大人下一步行动。你仔细盯着些,别整天想这些东西。如果坏了大人的事,哼。”
男子说罢,倏尔便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