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后,日光最辣之时,即便是有帐幔遮着,赵璀也热得出了细『毛』汗。他灌了半杯凉茶,四处寻找张仪正的身影。适才武进引着,当着众人的面,张仪正倒也没给他什么眼『色』看,可才刚落座不过片刻,张仪正便没了影踪。后来听说是去见永乐公主了,他想到在那边的许樱哥,由来心里就堵得慌。可又想到,那边多是女眷,想来张仪正不会在那边留太久,怎奈这人去了便不见回来,倒叫他越发担忧。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不祥的预感一般,张仪正还未归来,他家中小童便过来道:“四爷,夫人身子不舒坦,已上了马车,让您过去呢。”
赵璀皱眉道:“好好儿的,怎地突然不舒坦了?”
小童垂手肃立:“小的不知。”
既是母亲病了,这里的事情便是暂时无法顾及了,早前跟着自己进来的那人至今没有音信,却要留个人接应才是。赵璀低声吩咐长随福寿留下来善后,自起身同许执等人告罪,看了讲武榭另一边的坐席一眼,大踏步离去。
转眼间,一场球赛终了。唐媛等人趁空兴致勃勃地赶过来寻许樱哥:“樱哥,刚说好了,等他们这里打完喝酒去,天也凉快些了,我们便和冯宝儿她们打一场。你可一定要留下来给我们呐喊助威!”
事情已经起了变故,许樱哥虽不想扫兴,却也要听姚氏的安排,便婉言道:“要听我母亲的安排。”
唐媛遗憾之极,拉着她歪缠:“这是你姐姐家,又不是外人,多留片刻又会如何?”
冒氏默然看了片刻,笑道:“这是正话,你难得出来散心,想必你母亲也不会太拘着你。我也留下来给你们呐喊助威!”
“那敢情好。”唐媛见又一场球赛开始,不好再打扰孙氏等人,便退回了自家坐席。
冒氏便悄声问许樱哥:“你这是怎么了?”
“劳烦三婶娘挂心,我没什么。”许樱哥灿然一笑推了开去,忽见许杏哥身旁的大丫头蓝玉走过来道:“二娘子,我们『奶』『奶』怕您身上乏,让奴婢领您去后头歇息呢。”
想来许杏哥已经知道赵家人离去的消息,担忧她心里不好受却还要应对各『色』应酬,这是体贴之意,不当随意拒绝。许樱哥站起身来准备跟蓝玉离开,因见许择眼睛都要闭上了,心生不忍,便道:“三婶娘,让『乳』娘抱了五弟随我一同去歇歇如何?”
虽然许择乖巧安静,但到底是个孩子,冒氏正嫌他闹腾,乐得把许择扔开,便笑道:“有劳你了。”
梨哥想着要去照顾姐姐:“二姐姐,我同你去!”又问孙氏:“娘,可以么?”
孙氏上了年纪,经过的事多,至此已经知道事情大抵是发生了变故,心想有梨哥陪着也好,便点头准了。只是有些看不惯冒氏的样子,哪有这样做娘的,把幼年的儿子扔给病愈不久的侄女看着,自己却贪玩躲清闲?
冒氏犹不觉得,津津有味地同两个侄儿媳『妇』点评场上的球赛:“可惜了,这要是一个海底捞月,便能勾起那球来……”
却说赵璀疾步行至将军府别苑前,见自家的马车已经整肃停当,准备出发,自己的马也被人牵出来候着了。心中不由十分犹疑,便上前去问车前立着的婆子:“夫人如何了?”
那婆子还未回答,就见车帘掀起来,钟氏在里头道:“回去再说,赶紧上马。”
赵璀不知究竟,只直觉不好,便堆了一个笑道:“娘,这里离城老远呢,怎么也得颠簸许久。您身子若是不舒坦,不如儿子去同武家说,让他们收拾个房间,让您歇一歇,好些又再走如何?”
钟氏正是心烦意『乱』,满心怨恨的时候,见他不听话,不由勃然大怒:“逆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替我做主了?”
赵璀越发觉得不妙,还要再说,就见他大嫂从后头一张车上探出头来,面『色』凝重地朝他摇了摇头。赵璀心中一沉,便不再问,沉默地接过仆役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跟着马车离去。
幸亏不曾定亲。钟氏仰头靠在坐垫上,轻轻抚着胸口,发狠地想,便是和丈夫大闹一场,她也绝不会让许家那倒霉蛋狐狸精害了她儿子。她也不乐意长乐公主『插』手赵璀的亲事,想要断了这些人的念想,最简单干脆的莫过于赶紧给赵璀说一门合适的亲事,谁家姑娘合适呢?钟氏微闭了眼,在脑海里过滤着今日见过的姑娘们,要不怕得罪学士府的,又要能让公主府满意的,那便是新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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