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冯氏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吓到了她,只道:“她是自己想不开,咬舌自尽的,娘没想让她死。”
云如娇摇了摇头,“不是,你就是想让她死!”
冯氏暗自着急,却也毫无办法。
云如娇的小脸有些发白,唇色也尽数退去,她的眉头紧紧的拢在一起,一副深沉思索的样子。
“娇娇!”
云如娇回头瞧冯氏,问她:“你到底问蔓儿什么了?”
“我,我……”冯氏无措,不知该怎么回答,才能安抚女儿。
云如娇冷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就是想问,我最近为什么老往世子那边凑的事儿吗?”她先是高声,随后又小声道:“你想知道,你问我呀,我告诉你。你问蔓儿做什么?”
“好好,娘不问了,娘不问了!”
“晚了!”云如娇的眼神突然有些涣散,身子也东倒西歪的,像是要倒下去似的。
冯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娇娇,你不要吓娘!”
云如娇只道:“我告诉你!其实啊,我相中了大嫂的三哥,他打马游街那天,我一眼就相中了他。”
冯氏被这个消息轰得外焦里嫩,来不及反应,又听云如娇说:“可是我知道,我跟他,是万万不可能的。虽然两家门当户对,可是宋家最重规矩,没有让我一个庶出的女儿进门嫁状元的道理!更何况,世子的母亲与周家有旧,与宋老夫人又投缘,当年汴京城谁人不知?我是娘的女儿,又如何能嫁给他呢!”
冯氏又气又急,可在这个关口,也不好说什么训斥的话。
云如娇说完了这些话,心里像是解脱了似的,喃喃的道:“我原本想着,就是不能嫁给他,亲近亲近他妹子,也是好的!可是现在方才知道,我是不配的。”她说完这句话,身子一软,当下便晕了过去,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巧的是,云如娇与青蔓头挨着头,离得特别近。
冯氏尖叫一声:“快来人……”
梧桐院里闹了好一阵,下人们进进出出的,确实闹出了不少动静。但是具体怎么回事,却没有人知道。
这些事,自然被冯氏捂得严严的,可是捂得再严实又怎么样?现在的云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云府了。
周佳瑶的眼线已经打探回了一些消息,只知道大小姐出了门没多久,就气势汹汹的回了府,还跟冯氏院子里的下人起了争执。不知道为什么,她身边的丫头一直哭,后来听说院子里还闹腾了一阵,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只知道冯氏失态了,府里还请了大夫,似乎还抬出去了一个人……
林林总总的消息加在一起,周佳瑶多少能猜出一些来。
不过,冯氏院子里乱起来,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让人盯着吧!有什么消息,及时送过来就是了!”
段氏应了,还道:“听闻锦澜院那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云霆雷……
提起她,周佳瑶的眼皮子就有些跳。
在外行走的男人,到底是比深宅妇人要多一些见识的,盯得太紧了,怕是要出乱子。而且府里的人,只怕也对付不了他。
周佳瑶想了想,就让红衣往易得档送了封信。
云霆雷不出府便罢了,出了府,自然有人跟着他。
再说冯氏这边。
请了大夫给云如娇诊脉,却得了一个不怎么好的结果,云如娇是思虑过重,气血两虚,连带着脾胃失和,根源都出在她心思重上。
大夫给开了一剂药,说是先吃几副看看,再改方子。
冯氏给封了一个大红封,还特意嘱咐了他,有些话最好烂在肚子里。
那大夫常在大户人家行走,知道这里头的事儿不简单,连忙应了,再三保证,冯氏这才让人将他送了出去。
等送走了大夫,冯氏的泪才忍不住掉了下来,方才她一直强撑着一口气,直到此刻,她才觉得胸口痛得厉害,后背也跟站痛了起来。
程嬷嬷连忙给她倒了水,又把她常服的药丸子取来两粒,侍候着冯氏服下了。
冯氏胸口痛这个病,可有日子没犯了。
程嬷嬷也是焦急万分,问起她和大小姐争执的细节来。怎么为了一个丫头,惹了这么大的气,还把大小姐直接气晕了!况且,大小姐为何思虑过重,她到底藏着什么心事呢!
冯氏老泪纵横,忍不住道:“嬷嬷,当年那事儿,娇娇全看见了!”
当年那事?
指得哪一件啊?
程嬷嬷只道:“夫人,您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冯氏哭了一通,觉得心得微微舒服了一些,才道:“就是那个孩子的事。”她遂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程嬷嬷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道:“这,这……”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难怪,难怪当年大小姐无缘无故的倒在园子里,之后大病一场,连性子也变得古怪异常起来!到后来,大小姐的脾气,性子,都越来越执拗!她们只当姑娘大了,心思有些重,却不成想,里面还有这样一桩事!
难怪,难怪大小姐与夫人之间的情分,变得越来越淡!
冯氏有苦说不出,只恨自己当年为什么那么着急下手!明明除去那个孩子的办法有很多种,她却用了最笨的一种!
亲自动手!
她居然亲自动手杀了一个孩子,还让自己的女儿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