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勤务兵……”
且不提薛伯陵和吴锡祺回到冷锋安排的住处歇下了,冷锋也随后回到了行署,军部跟行署是一体的,也便于他兼顾两方面的工作。
当然,他一个人也没什么家庭拖累,把家直接就安在了行署里了。
办公室原来是土肥原贤二的,当然原本就是中国人的房子,前面办公,后面休息,他对这方面并不是太讲究。
国难当头之际,追求个人享受,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军人该做的事情。
“小夏,我的衣服呢?”
“哦,军座,您换下的衣服,我拿去洗了,干净的在您枕头边上。”小夏从外面进来道。
“我不是说了,衣服我自己洗,这衣服你洗的?”
“不是,今天下午唐院长和冷月护士长来了,衣服是她们给您洗的。”小夏解释道。
小夏虽然是他的勤务兵,可也只是给他倒茶递水,平时打扫整理办公室卫生,但是私人的事情,冷锋都是亲力亲为的,洗衣服这种事儿从来都是自己来的。
到不是洁癖,而是这种事情就不应该交给勤务兵去做,真把人家当成是伺候自己的下人了?
在忙也要放松,洗衣服有时候也是一种放松,冷锋从来不假手他人,这是他的一个生活习惯。
他就怕自己给惯坏了,以后变得懒惰了,这就不好了。
“她们两个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您去接薛长官后不久,您刚换了衣服,我正打算给您拿出去,结果就碰上了,她俩就把我手里的衣服给抢过去给您洗了,就挂在后厨那边的绳子上呢。”
“是吗,以后不要让她们给我洗衣服,我一大老爷们儿,有手有脚的,不需要她们帮我。”冷锋吩咐道。
“是。”
在小夏看来,有人帮着洗衣服,这种好事儿哪儿找,不过冷锋是军长,跟常人的想法难免有些不同。
今天晚上话说的有点儿多了,还有些小兴奋,冷锋冲了一个凉,平躺在床上,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
如今的战局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自己某些熟悉历史的优势也渐渐的失去了,起码在中国战场上的一些判断不能再完全照搬历史了,必须有自己的分析和认识了。
不管是跟李德邻这几天的相处,还是刚才跟薛伯陵的激烈的辩论,对他来说,都是获益良多的。
对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冷锋觉得还有许多东西是需要学习和了解的,许多事情跟他之前掌握的是不太一样的。
有些人,有些事,必须放到当时的历史环境中去看,如果以后人的眼光看古人的选择,那本身就会站在一个批判者的角度了,能客观吗,显然是不行的。
如果按照后世的史观,枪毙韩向方无疑是非常正确的,因为他的不抵抗,丢失山东大片国土,令日军长驱直入,可是,这个人的他是有历史局限性的,同时也是一个悲剧的人物。
大是大非上,他做错了,遭遇处决,这一点儿没错,他的自私最终是送掉了他的性命,也把送到遗臭万年的历史耻辱柱上。
但是,假若他一开始就得到公正的对待,或许结局是另外一个情况了。
他不过是这个乱世中一个打掉头的出头鸟而已,没有一个韩向方,估计也会有一个刘向方,孙向方。
这只是一个很极端的例子,但是也给了冷锋不少启发,他的路该怎么走,大方向明确了,可也得考虑个人的命运。
趋利避害这是人的天性,就算是圣人也做不到我为人人,至死方休的一步。
徐州会战推迟了一个月,结果要比历史上好的多,兰封会战只打了一半儿,倒是成全了薛柏陵在归德跟土肥原贤二打了一仗。
历史上的兰封会战是失败的,薛柏陵是带着屈辱返回武汉的,但是现在,他却可以带着胜利的荣耀回去。
日军虽然最终占了徐州城,打通了津浦铁路线,但却损失了两大主力师团,这损失远远的超过历史时期的损失。
当然,损失虽然大,凭借日·本的军事动员机制和军工生产能力,恢复的话并不难,只要有适龄的兵员而已。
这么大的损失,日军会不会按照历史进程那样发动武汉会战,这也是是一个未知数,即便是发动武汉会战,时间也推迟了。
一场会战是否如期爆发,影响的因素有很多,一切历史都是要尊重的,当初他卧底黑太阳集团,目的就是为了阻止这个邪恶的集团改变历史,那样会导致不可预测的后果。
但是现在,改变历史的人居然变成了他,原以为他过了心理这道关,现在想起来,这道关还没有过。
人对未知的东西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怖,这是人的共性,冷锋虽然来自千年之后,也是一样。
他也害怕自己若是改变的太多,那样会对未来产生不可预测的后果,那样就麻烦了。
当然,要他冷眼旁观,什么事情都不做,他也做不到,军人的荣誉感和使命感,以及对民族的认同感都让他不能置身事外。
他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明白,没有人能够倾诉,能够分享。
辗转反侧,思绪万千,过了许久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