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娿面带胜利般的笑容,续道:“你们果然不知道啊。哈哈,这个可是我想出来的!在我们两族供奉的神中,我查过许多回,什么神都有,却惟独没有死神。但与此同时,几乎所有的神都可定人生死。传说狼神会吃掉晚上在林子里玩耍不回家的孩子;鸦神会啄死对父母不孝的子女;豹神会咬死不负责任的人;甚至树木之神也会对烧毁森林的人施以惩戒。”
“这些神,都在自然之中,都是自然的一份子。大自然神既然名为自然,当然可以化身万物,那么,这些神,都可以看成是大自然神的分身。我们的传说口口相传,难免会有所遗漏,有所谬误,既然如此,也许大自然神化身万神本来就是真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既然可以断人生死,那么为什么只能是生命之神,而不能是死神呢?”
离娿的一番话让韩枫久久无语。这个女孩子或许没有看过多少书,甚至连代国的文字都不认识几个,但她的心却是如此广袤,也是如此勇敢。她敢于质疑族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说,敢于自己去编写族人的传说,甚至敢于根据蛛丝马迹就给自己族人最崇敬的神安上那些传说中没有的身份。
这份执着的意念、这份天马行空的想象,甚至连白童也自叹不如。加以时日,她不仅会成为夷族百年以来最厉害的祭司,甚至会成为二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祭司。感谢上苍,在这个最紧要的关头,让她降生于世,担当起这份责任。或许某种意义上,她才是这两族人“明亮的火把”,为他们照明冥冥之中的前程。
“那么,即便大自然神的法身是死神,又和你降服人蛊有什么关系?”
离娿道:“这就要从人蛊的来处说起喽。人蛊……归根究底,还是人,对不对?”
韩枫三人侧头看了看正笨手笨脚穿衣服的人蛊,点了点头。
离娿又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一直觉得,那句话里的‘你们’,对人蛊也是管用的。所不同者,人死之后,魂魄走上归途,那条路我们看不见;而人蛊临死之时,魂魄无法脱体而出,或者说,他的魂魄已经算不得魂魄了。他只知道为了活着要吃饱,要喝水,要杀死一切对他可能产生威胁的东西,这都是魂魄之中最底层的意识,而走上归途,自然也在其中。”
韩枫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他走归途,是魂魄中的意识带着肉身在走,所以这条路我们能看见。”
“不错。”离娿道,“雪龙山那么大,要找圣城何其困难,而人蛊,就是我们最好的向导。甚至我有时候觉得,三十年前那个阿金族的祭司那么大范围的豢养人蛊,为的也是找这条归途。可惜他早早就死了,如果活到现在,我说不定还能向他请教些事情。”
“人蛊走归途……”韩枫没有理会离娿的感慨,只是默默想着离娿的这个想法,虽说乍听不切实际,但这么一路想下来,竟果真有几分道理。
当然,黑子和婉柔对于与人蛊同舟表现得有些抗拒,但离娿的一句话却让二人无言反驳:“别看他不会说话,但是划起船来很稳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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