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那雷鸣并非雷鸣。()
普达江的水坝塌了。
潮水席卷而来,甚至连那已经砸入官道之中的巨石也被拖出了几丈远。追影驹左摇右晃,但却如不倒翁一般始终立在巨石之上。那巨石约有三丈高,此刻潮水卷到了接近两丈处,但大些的浪则有高过巨石的态势。
浪潮夹杂着泥土、石块、碎木头一股脑地向残余的轻骑兵劈头盖脸地砸去,这些士兵哪里见过这般架势,起初还在发愣,而不少骑就在一出神的功夫,已经被卷进了洪水之中,向重骑兵拍去。
终于,轻骑兵们完全乱了阵脚,一窝蜂地向身后逃命。此刻云雾已散,退路显现而出,但山路虽然能够承受得住四骑并行,却完全无法让这几千骑兵顺顺畅畅地逃跑,更何况道路尽头并非空旷。
重骑兵还没有看到潮水,先看到了如潮水般涌来的轻骑兵。当先的重骑在都统贾贺的喝令下已经站稳了阵脚展开阵型,却被一下子冲得四分五裂,不知多少人被马蹄践踏而亡,更不知后边的重骑有多少受惊,也开始转头逃跑。
重骑笨重,跑得速度远没有轻骑快,更加没有洪水来得迅速。而士兵们身上的重铠则将他们拖到了水底,水性再好也被活活呛死。
贾贺到此时已无回天之力,他仗着骑术精湛,又凭着坐骑的神骏,在洪水之中到处纵跃,将一个个已经被卷在洪潮里的士兵当成了垫脚石,以期能够逃出生天。
罗怀信与杜伦在颜夕山巅向下看去,也被这大手笔惊得目瞪口呆。()罗怀信看着那滚滚洪流,只觉心惊胆战,至此时,他对杜伦已全无小觑之心,更对阵法的威力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声叹道:“天呐,我竟不知……你们昨天摆的那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处?怎么会将水坝都震垮了?”
杜伦也被自己的作为吓得浑身打颤,定了好一会儿的神,才道:“我……我……我只是想试试罢了,没想到竟真的成功了。我只是照着清秋姑娘所言,又加了一些石块,让重骑的步伐震动得更大而已。唉……这下游……这下游的农田可怎么好?”
罗怀信长出口气,道:“天下本就没有两全的办法。杜兄,这下游的村庄早就被这些伏涛城的人毁没了,就算被这些大水冲去,也再没有别的损失。我想清秋姑娘也是想到这一点,才会狠下决心,用这毁天灭地的方法吧。”他顿了顿,忽地一拳捶在杜伦肩膀,笑道,“不过你们倒是坑了我了。我生怕这阵法还是不行,昨天你们走了之后,我一晚没睡,又带人在这山下挖了个遍,埋了许多火雷。就等着万一有变故,放火箭引爆这些火雷,也算最后一道防线。”
杜伦这才看到罗怀信眼圈全是乌黑,然而罗怀信方才那一拳虽然捶在他身上,却显示出了从没有过的亲热,倒叫他心中一暖,不由想起在离都与韩枫和柳泉打打闹闹的岁月。他原本对罗怀信甚为不忿,可见他肯吃苦,又不是全然不动脑子的莽夫,心底也对他高看了许多,也笑着回道:“还是罗兄想得周到,如今这大水淹了过去,连同后边的步兵也全都遭了秧。咱们这趟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
罗怀信“哈哈”笑道:“可不是?只可惜啊,听说李文轩本人虽然没什么能耐,但手底下这几位都统却都是有真本事的。我本来想着刀枪上会会英雄,如今都被你们发大水冲走了,倒叫我手痒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