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在这?”凤金猊疑问。
华锦媗道:“自然是阁下的夙敌。”
凤金猊哼了一声,收回迈出的脚,说:“那我们回去!”
华锦媗瞥一眼四周阵法微动,好心提醒:“只怕是回不去了。”池塘四周瞬间水柱冲天,尔后如蛇绞来,五人正要躲闪时却突被池底伸出的藤条给捆住手脚,瞬间被冲散开。
华锦媗的右手及时如莲灿放,扬手就破开眼前障碍物,但拂袖破开束缚后,眼前景色已更迭,不知道身在何方,而其他人更是不知所踪。
她唤道:“……凤凰?宝玉?鸿山?许平卿?”
周边仅剩一片漫无边际的悬崖雪色,像是将天地都净化了,纷飞的晶莹落在空中旋舞。
华锦媗未感凉意,便伸出手,哪知雪在掌心被肌肤温度热化,实在逼真。头顶没太阳、也没月亮,但雪花却映射得天地皆亮。等等,她顿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莲花池的世界也没有太阳和月亮,所以她仍在幻境之中!
“哎——”抱了抱臂,华锦媗只觉得无限庆幸:“焚音国师,即便您不在,但锦媗依旧能感受到您的佛光普照,否则我实在破不了邀月的局。”
看书不忘写注解,是焚音的良好习惯。
看书不忘看注解,是华锦媗的良好习惯。
所以两个良好习惯总和起来,就是——
“卦位乾”,华锦媗迈步朝西北踏出七步,然后“卦位艮”,走了七步东北,最后“卦位震”,再朝正东之位走了三十步,伸手抵着前方,冷叱:“现行!”
一道绝壁蓦然现于面前——乃此“幻中幻”之阵的阵眼所在!
她探出一根手指,往前一戳,壁塌,露出一个冰洞口。
洞里内藏乾坤,虽是寒冰封壁,但壁内却嵌着鲜艳欲滴的百花,洞内还有一张鲜花簇拥的石床,躺有一道瘦削身影。
华锦媗赶紧上前,如预料之中,冰床上躺着一袭白衫、冰肌雪肤的李圣香,额间映着一个妖异的红色花纹,乌发散开,睡得安详。
……圣、香?!
她伸手去试探李圣香鼻尖的呼吸,可却全然无息,不由得死死一怔。虽然相国府作恶多端,但无论如何,李圣香于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记忆中——“小锦,你就看看我,我不许你看凤金猊!”李圣香枕着叠臂,趴在她面前咬唇哀怜道。
华锦媗兀自失神时,却被突然睁眼坐起的李圣香吓得连连后退。而他扭头望着华锦媗,忽然勾唇邪魅一笑,就下床走了过来。
华锦媗看着他一步步靠近,透出一种动如猛虎静如帝鳄的危险感,她便转身要逃出洞,哪知眼神黑影一晃,李圣香就挡在正前,弯着诡异的笑容道:“小锦,我们这么久不见了,还没好好叙旧就要跑,实在是伤我心呀……”说着伸手朝她面颊摸来。
华锦媗迅速挡下李圣香的手。
李圣香挑眉。
华锦媗笑:“邀月,假扮你儿子调戏女人,你不觉得别扭吗?”
李圣香顿了下,面上的尖锐忽然一敛,脸上阴笑起来,整个男子轮廓慢慢变成一个端庄圣洁的女子。然后盯着华锦媗,缓缓整理发髻道:“道行不深,能耐却不小。据说不少人栽在你手中都是死不瞑目,但本座看来,其实一点都不冤呀。”
周边雪景蓦然被黑色漩涡吞并,恢复成青白映月的池塘。
波光粼粼间,水中映着两道风华绝代的身影。
华锦媗嘴角微扬:“是呀,比起琳琅国已故太子妃玉玲珑的瞒天过海,我的确是小巫见大巫,不过还好有个蠢得可怜的长公主垫背,当真庆幸。诶——提起长公主,我当真好奇,一个仅剩美貌皮囊的草包,邀月宗主怎还如此上心?莫非你当真以为她手中有那八十亿黄金?”
邀月面色邃变,唇角略有笑意:“什么八十亿黄金?长公主如今落难,本座只是好心帮衬而已。”
“是吗?良心被狗叼的邀月宗主竟有如此好心的一刻,当真是闻所未闻的难、得、呀……”华锦媗掩嘴笑得背过身躯,眼角却在飞速观察四周如何破阵,一边暗暗警惕邀月有何动作。“……既然宗主不是为了那八十亿黄金,那便好,不然像萧老君主当真以为拿个侧妃就能换到黄金八十亿,殊不知是要赔了名又折孙呀!人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也不动脑子想想这八十亿黄金又不是八十两黄金,是能从国税克扣就能扣得神不知鬼不觉,然后藏在口袋藏带来带去的吗?”话里已隐隐带了一丝讽刺。
邀月目光幽静,眼梢处却已掠过一抹阴蛰。她笑道:“本座的确是从未听说这八十亿黄金的事,也不知道君上是否知情。只是君上既然决定让萧太子迎娶长公主,自然有其道理……不过华国师如此笃定,本座倒是愿闻你笃定的道理。”
既然邀月一口一个“本座”,华锦媗不甘示弱道:“你想听,可本尊却不想讲!”她也是一国国师兼圣裁门总门主呢。
“百闻不如一见,华国师的确是个幽默的人儿呀……”邀月笑着伸出手想去扶华锦媗的肩,那指甲很长,指甲上鲜红的丹蔻,明晃晃地——晃得华锦媗太阳穴上的血脉顿时激烈跳动,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
邀月眉间一跳。
华锦媗不经意道:“邀月宗主别见怪,本尊只是身娇肉贵有洁癖,若是被些不三不四的人碰了就会浑身发痒,痛不欲生呀。但话说回来这里是何处?本尊只是无聊出外走走,竟能遇上这等初秋荷花盛宴,当真稀奇,莫怪这圣宫是天下术士神往的圣殿呀!”
“华国师既然能踏出本座的乾坤阵,就莫再谦虚了。”邀月说着,还是觉得华锦媗避开她的手是另有蹊跷,就在说话间故作无意地碰触华锦媗,却全被一一避过。
末了,她实在忍不住,强行出手去碰触华锦媗的身体,华锦媗这回避无可避,只好右手拈花在额前,一道金光化屏障直接挡下邀月。
“华国师这是做什么?本座只是想靠近点说话而已,难道非要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吗?”邀月说着,那只指甲极长的手就像鬼怪的指爪,硬生生嵌入华锦媗召开的屏障中,生生逼近。
华锦媗眼一凛,暗中加强防御,笑道:“本尊也说了,身娇肉贵呀!邀月宗主非要强人所难,那也莫怪本尊恼怒了!”
两道力量强强相碰,好似最锋利的兵器在猛烈割据,发出嘈杂搅人心血的声音。
四周空气亦被生生割裂,消失的四道身影随即被释放出来。
华锦媗眼峰一扫,喊道:“前三退四,走坤步!”
凤金猊四人几乎是瞬间就反应回来,整齐如一地踏出诡异步伐,很快就挣脱了束缚。
邀月脸色变了下,右手蓦然翻转,众人脚下平铺直往的廊道突然间卷曲起来,天翻地覆,五人顿时脚顶天地悬在半空就要摔落下去。凤金猊眼疾手快的抓住最近的栏杆,喊了声:“表哥!”就伸手捞住陆宝玉、借由他再顺势抓住宓鸿山、许平卿,许平卿最后赶紧伸手去抓华锦媗,但华锦媗脑子飞快转了一下,却没有伸手反握,任由许平卿的手在刹那间仓促穿过她的身体。
华锦媗直直坠向池塘。
邀月猛然追向华锦媗,出手就是凌厉一招。华锦媗处猝不及防,挥着手要推开邀月,邀月被她“主动”一挡——感觉是实实在在的阻挡,愣了一下,原先的质疑就被推翻,就退出几步,再三衡量后便起了杀机。她宁可冒险处理后面的事,也不能让他们活着将这里的秘密带出去!
华锦媗于是摔落在地上,那“噗通——”重重的一声,疼得她呲牙咧嘴,直呼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