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还是温热的,悠悠的飘着茶香,他动作优雅的轻抿了一口,才与卫长蕖道:“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
卫长蕖挑着两道柳叶眉,懒懒的问道:“什么事情,赶紧说,”她说完,捂着唇瓣,深深的打了哈切。
凌璟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案几之上,看向卫长蕖,道:“帮我督造别院,工匠,以及其他的事情,我自会安排,你只要督造就行了。”
卫长蕖冲着他拂了拂手,道:“我凭什么要帮你督造别院。”
卫长蕖一口拒绝,凌璟并不着急。
他瞟了卫长蕖一眼,唇角翘起一道幅度,惜字如金道:“一万两银子,只要你帮我督造别院,完工之日,我给你一万两报酬。”
一万两银子,督造别院嘛,有什么难的。
卫长蕖听到银子两个字,一双眸子瞬间变得雪亮,只见她顿时来了精神,看向凌璟快速道:“成交。”
“你的别院要建造在哪里,什么时候开工。”
凌璟瞧见她爱财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有些想笑。
他就知道,只要有赚钱的机会,这丫头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见卫长蕖答应,凌璟才道:“我已经买下了一片山头,就在十里村附近,别院就建在那片山里,暂时还不急着开工,等你忙完醉香坊的事情,咱们再说。”
卫长蕖转动着眼眸,心里暗暗的思摸着。
凌璟这家伙在十里村附近买了一片山头!前些日子,果子岭已经被她盘下来了,他买的山定然不会是果子岭,那么,靠近十里村的山头,不正是九里村的那片山林嘛。
听江云贵说,九里村那片山林里长的全是野桑树,若是能将这些野桑树好好的利用起来,便可以大量的养蚕产茧,在这个时代,丝绸可是很值钱的,九里村漫山遍野的野桑树,那绝对是一项不错谋财之路。
原本卫长蕖还在心里盘算着,等再过阵子,将九里村的那片山林也买下来,这家伙的动作还真是麻利嘛,竟然抢在了她的前面。
“你买的是九里村的那片林子,”卫长蕖确认问道。
虽然心知,凌璟买下的山林,十有八九就是九里村的那片山,但是卫长蕖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句。
“嗯,”凌璟嗯了一声,道:“怎么,那片林子有问题。”
卫长蕖接过话,道:“没问题,原本我也看上了那片林子,既然已经被你抢先一步了,便没我什么事了。”
凌璟眸色一凝,眼神定在卫长蕖的脸上。
他不明白,卫长蕖为何起了心思,要买九里村那片林子。
那片山林里全是野桑树,地势不平,开垦成田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知道眼前这丫头如何会看上那么一片贫瘠的山林。
他之所以买下那片林子,完全是因为在那片林子里发现了雪狼的踪迹,雪狼踪迹难寻,所以他才预备在那片林子里建造一座别院。
“那片林子里全是野桑树,若是开垦出来,不仅耗费劳力,更是耗费财力,你买那林子何用,”凌璟悠悠问道。
凌璟问及,卫长蕖也不隐瞒他,回道:“正是因为那林子里全是野桑树,所以我才想要买下那片林子。”
“你说,若是我将那些野桑树培育出来,在山上搭一座大大的养蚕房,养蚕产茧,织造丝绸,是不是一笔很不错的进项,桑树是现成的,漫山遍野都是,保管有足够的桑叶养殖大量的蚕虫。”
听卫长蕖说得眉飞色舞的,凌璟不禁也产生了几分兴趣。
“这个想法倒是很不错,但是养蚕和织造丝绸,向来都是由皇商垄断专营,养蚕的技术也是不向外泄漏的,小丫头,你确定你能养出可以吐丝的蚕虫。”
“我自然是懂养蚕之道,所以才有此打算,”卫长蕖用极为笃定的语气与凌璟道。
“怎么,难道凌大爷对此也有兴趣。”
卫长蕖盯了凌璟一眼,心有所思。
反正凌璟只在那片林子里建造别院,养蚕之事并不会碍着他建造别院,若是能说服凌璟与她合作,那可真是太好了。
想到此,卫长蕖当即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凌璟。
只见她笑眯眯的盯着凌璟,道:“喂,凌大公子,和你商量个事情。”
凌璟盯着卫长蕖笑颜如花的脸,其实心里已经清楚,接下来,卫长蕖要与他说的事情。
但是他莫名的喜欢听卫长蕖讲话,莫名的喜欢看卫长蕖脸上的各种表情,于是便点头道:“什么事,说吧。”
感觉到养蚕的事情有望,卫长蕖冲着凌璟笑得更加灿烂了。
她道:“不如我们合作吧,你建你的别院,我养我的蚕,两不相误,你若是肯将九林村那片林子让给我养蚕,养蚕获得的利润,我分你四成,怎么样,”说完,卫长蕖瞪着一双眸子,一脸祈盼的等着凌璟回答。
凌璟想了想,才悠悠道:“主意是不错,想要我同意也很简单,等别院建成之后,我若是想吃你做的饭,你得随叫随到,不准推三阻四,不准故意恶捉弄我,你可做得到,若是你同意,我便将那片林子让给你养蚕,而且,还会帮你弄到官府的养殖令,怎么样,嗯。”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凌璟突然柔下了嗓子,语气里带了几分好听的磁性,像是在引诱卫长蕖一般。
卫长蕖听得咬咬牙。
这黑心肝的家伙,谈一桩合作,还搞上一个附加条件,吃吃吃,怎么不吃死你。
虽然卫长蕖打心眼里不想给凌璟做饭,打心眼里十分不高兴,但是脸上却未表露出半分半毫不愿之色。
娘的,为了白花花的银子,她忍,忍,忍!
压下心头涌起来的那股怒气,卫长蕖艰难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笑眯眯冲着凌璟道:“行,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嗯。”
马车一晃一晃的行在黄泥道上,凌璟的车厢里铺了厚厚一层垫子,丝毫不觉得颠婆,卫长蕖坐在上面,反倒是有些坐摇篮的感觉,舒服极了。
与凌璟谈完正事之后,她又捂嘴深深的打了个哈欠。
凌璟瞧见她神色有些疲倦,不由得心下一疼,柔声道:“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止水镇,你先躺下睡一会儿。”
凌璟话落,卫长蕖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倒头真就躺在了白虎皮之上。
她的脸轻轻的触及那洁白无瑕的虎皮,感觉舒服极了,没想到,凌璟这黑心肝的还是真会享受。
卫长蕖躺了小片刻,突然翻过身来,挑着眼睛与凌璟道:“待会儿到了止水镇,记得叫我下车。”
这时候,凌璟已经重新的持起了刚才的书卷,听到卫长蕖与自己说话,他才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脸上,柔声道:“放心睡吧,”说完,凌璟又侧回头,视线重新落在了书卷之上。
凌璟的声音轻飘飘的落进卫长蕖的心里,悦耳动听,她闭上双目,不禁嘴角间挂上了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
车厢捂得严严实实的,半丝冷风灌不进来,躺在柔软细滑的白虎皮之上,呼吸着淡淡的龙涎香味,车身一晃一晃的,不知不觉间,卫长蕖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重,意识也渐渐模糊,然后,就睡着了。
片刻时间之后,凌璟闻到卫长蕖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他便将手中的书卷轻轻搭在膝盖之上,再转过眉目,两道柔和的视线落在卫长蕖睡熟的脸上,视线轻轻扫过卫长蕖的两道弯叶柳眉,再到挺翘玲珑的鼻尖,最后在她樱桃般水润的红唇之上流连一番。
凌璟盯着卫长蕖平静的睡眼,不禁两瓣薄唇微微抿着,嘴角轻轻一勾,脸上展露出温润如仙一样的笑容。
此刻,他甚至感觉,就这样静静的陪着眼前的小丫头,心里竟是如此的满足。
盯了卫长蕖小片刻时间,凌璟害怕卫长蕖睡觉冷到了,便将手中的书卷放下,从车厢一旁取了一条毯子出来,再轻手轻脚的将毯子搭在卫长蕖的身上。
老卫家宅院里。
王家的人横冲直撞就进了老卫家的宅门。
王家的人前脚进了老卫家宅门,姚氏后脚就跟着回到家,瞧着老王家的人气势汹汹,她则是悄悄咪咪的站在墙角处,只要老王家的人不动手抢东西,爱咋骂就咋骂,她才懒得去管卫文绣那档子破烂事,今儿,她就预备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因为刚才在村口与姚氏干了一架,李氏心里窝火得厉害,她冲进老卫家的宅门,就站在老卫家宅院里,扯开嗓子大声撒泼,道:“王东来,你这杀千刀的,挨雷劈的,娶了媳妇就忘了老娘啊,”李氏站在院子里,是指名道姓的大骂王东来。
“杀千刀的哟,你是不要老娘了呀,咋陪你婆娘回趟娘家,一个月都不晓得回家呐,亏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呀,这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哟,老娘要是早知道你这样不孝,早在生下你的时候,就该将你丢茅坑里淹死。”
此刻,李氏只想着,王东来父子三人是躲在老卫家享福,早忘记了她这个老娘,所以她半点未将王东来当成是自个的大儿子,骂得是难听死了。
李氏骂完王东来,还不着数,她歇了口气之后,又扯开嗓子泼口大骂:“卫文绣,你这臭婆娘赶紧给老娘死出来,不要脸的婆娘,竟然敢撺掇东来不孝顺我,你这杀千刀的婆娘好狠的心啊,哎哟,真是气死老娘了,你们老卫家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哟。”
老卫家屋子里,卫文绣正屁股朝天的躺在床上。
那顿板子打得可着实是有些狠,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她屁股上的伤口才结巴呢。
有姚氏,卫长燕她们做早饭,万氏从来是不插手的,此刻,万氏闲着无事,正在坐在床头陪着卫长燕聊天解闷。
院子里,王家李氏那骂人的声音,又尖锐,又难听。
李氏的声音传进屋子里,卫文绣刚听了一句话,就听出是自个婆婆的声音。
她的心猛然沉下去,眼神担忧的盯着万氏,道:“娘,这可咋办,东来他娘找上门呢,”卫文绣担心死了,若是让自个的婆婆知道,都是因为她,自个的男人还有两个孩子才被关进县衙大牢,那铁定得闹上天不可。
卫文绣心里一着急,屁股上的伤口就扯着疼,疼得她嘴巴都咧开了。
李氏在院子里骂得是猖狂得很,全然将老卫家的人都当死人了。
万氏泼辣蛮横惯了,哪容忍得下李氏这样作践自个的女儿,她轻轻拍了拍卫文绣的手,道:“绣,你就在床上躺着,娘先出门去看看。”
“杀千刀的老婆娘,竟然敢上老卫家来找事,骂人,看老娘今儿不出去撕烂她的狗嘴,”万氏与卫文绣交待几句,便骂骂咧咧的出了屋子。
李氏瞧见万氏走出来,当即就抓着她问道:“亲家母,我家东来呢,怎么不让他出来见我,你们老卫家安的啥坏心眼哟,难道是想将我家东来给藏起来了么,想让我家东来给你家做上门女婿么,我呸,”说着,李氏就对着万氏啐了一口唾沫:“老婆娘,自个不多生几个儿子,想让我家东来给你们老卫家做上门女婿,老娘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李氏噼里啪啦一阵骂完,万氏听得鬼火冒。
只见她瞪着一双老眼,死死的瞅住李氏,紧接着,她也对李氏啐了一口吐沫:“我呸,亲家母,你咋那么不知道害臊呢,谁稀罕你家东来做我们老卫家的上门女婿呐,你家东来可不在我们老卫家,你别杵在我家院子里鬼哭狼嚎,像死了老娘一样。”
“东来不在你们老卫家,亲家母,你可别哄我,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子,”万氏想来个打死不认账,但是李氏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我家东来可是随绣回娘家的,他不在你们老卫家,又能在哪里,亲家母,你可别将人藏起来,就随便拿话来糊弄我们老王家的人,当我们老王家的人是傻子么。”
瞧见李氏在别人家里跳着脚大吼大闹,王天福实在是觉得颜面扫地,便冲着她大吼一声,道:“够了,嚎啥嚎,吵啥吵,有啥话不能好好的说么,”两个老婆娘半天也扯不清楚,吼架的本事倒是厉害。
王天福吼完,又各自瞪了万氏,李氏一眼。
李氏瞧见自个男人发火了,立即就将嘴巴给闭上了,因为王天福是八里村的村长,万氏也怕他几分,也赶紧将嘴巴给闭上了。
院子里清静下来之后,王天福才看向万氏,问道:“亲家母,我家东来随绣回娘家,可是一个多月也不见他们一家四口回八里村去,我这不是着急么,所以便赶来十里村问问情况,亲家母,你倒是说说,这是咋一回事,若是东来,绣,川海,川河他们不在你们老卫家,又能上哪里去。”
“绣……绣在家里呢,”王天福问话,万氏回答得吱吱呜呜的。
万氏说完,李氏赶紧将话抢过去,道:“啥,绣在老卫家,那东来,川海,川河爷三人呢?”
李氏逼问得紧,万氏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这咋说呢,”万氏急得拍大腿,吱吱呜呜了半天,也没说出过所以然。
王天福就紧紧盯着万氏,等着她将话给说清楚。
正当万氏不知所措之时,卫老爷子,卫文青,卫长树从地里赶回来了,卫长燕也气喘吁吁的跟在三人身后。
卫长树扛着锄头去院子一旁放好。
卫老爷子,卫文青瞧见老王家的人站在自家院子里,便走过去准备打招呼。
卫老爷子刚好走到王天福的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向王天福打招呼,就听王天福抢先开口,道:“亲家公,你回来得正好,你来告诉我,东来,川海,川河他们三父子,陪绣回趟娘家,咋一个月多都过去了,也没见着他们回八里村去呐,这茬事,你可的好好说清楚了。”
“这,哎!”卫老爷子也如万氏一般,十分难以开口,只见他又是叹气,欲言又止的。
李氏瞧见老卫家的人,一个个都是吱吱呜呜的,心里可就着急死了。
莫不是东来,川海,川河出了啥不好的事情。
想到此,李氏冲着卫老爷子,就大声吼道:“亲家公,你咋也吱吱呜呜的不说话呢,我家东来到底在哪里,咋样了啊,今儿老卫家若是不交待清楚了,我们老王家就绝对不会罢手,我们老王家咋就那么瞎眼,娶了你们老卫家养出来的丧门星呢,可害苦了我儿哟。”
李氏骂卫文绣是丧门星,万氏心里可就不乐意了。
“亲家母,你的嘴咋那么臭呢,我家绣嫁到你们老王家,接连生了两个男娃子,你家东来能娶到我家绣,可是你家东来八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我呸,”万氏刚把话说完,李氏就冲着她啐了一口唾沫,“老婆娘也不嫌寒臊,你家闺女千好万好,咋不去嫁个员外郎呐,咋还要巴贴着我家东来,我家东来能娶你家闺女,那是你闺女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呐。”
两个婆娘你一句,我一句,又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卫老爷子瞧见万氏不消停,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够了,再吵,再吵老子进屋去找根针线将你嘴巴缝了,”卫老爷子冲着万氏怒道。
“你这老婆娘就只知道吵吵闹闹,绣那性子不就是随了你,如今害得东来父子被关进了衙门,这怪得了谁,你这婆娘不好好与亲家解释,还只知道吵,你这老婆娘除了吵吵闹闹,还能做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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