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说的……她本也是官宦之后,如今抛头露面,做这陪着笑脸的下贱生意,无非便是个红颜薄命罢!说出来败兴,不说她了,来来来,咱们继续,你一说饿,勾的我也饿了。”
直到饭罢也没见到那卿靖再次出现,高杞也没有再次提起,倒让善宝生出了一份好奇,回了家,先给伍弥氏请了安,又将高杞硬塞给自己的一千两银票递给她,嘱咐道:“刘全回来之后,给他五百两,他要问为什么?就让他找我就是。”
伍弥氏点了点头,没问原因,也没问银票的来历,而是皱眉道:“今儿个前晌,雯雯又过来着……我瞧着那妮子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要不还是找找那英廉去?你刚当官,朝中没有靠山,无端得罪那冯大人也是不值……你要舍不下脸,我替你去?”
真是诸事繁杂啊!善宝头都大了,叹息一声:“以后再说吧……对了,红,引娣她们呢?”红杏叫习惯了,猛的改口叫姨母还真是不习惯。
“听说是刘墉从山西回京述职,赵得柱生前与刘墉是好友,红杏与刘墉的夫人也相熟,昨儿个你和福宝走后,刘府便派人过来下了帖子,红杏娘儿俩今儿个一早便过去了。”
刘崇如回来了?善宝一愣,心说要不要过去拜访一下这位抄了自己家的未来大学士呢?转而又想,反正跟刘统勋处的不错,日后自有相见之日,倒不好贸然探访。
早就生了炭火,伍弥氏的屋子里温暖如春,她只穿了一件居家的素袍,松松垮垮的套着,别有一番慵懒的风韵。善宝陪着她聊了些家常,闻着屋子里的淡淡兰花清香,不多时便觉得如坐针毡,连忙推说累了,匆匆出了伍弥氏的房间,被冷风一吹,这才觉得一阵清爽。
看看日头,不过申时末,离着晚饭还有些时间,善宝猛然想起答应福康安的画像来,便去厨房寻了木炭,回屋铺纸作画。
这些日子与福康安朝夕相处,他的身影便像印在善宝的脑海里一般,根本就不用费心思回忆,一挥而就,盏茶时间便画了出来,除了没有铅笔,稍显粗糙以外,倒也栩栩如生。
好些日子不作画了,善宝索性回忆着傅恒与乾隆福长安的相貌,给他们一人画了一幅。这次却费了些时间,等到福长安的画像好时,日头已经落到了西墙后边,屋子里暗了下来。
作画时还无妨,脑子里一片清明,全部心神都凝聚在人物的塑造上,这一闲下来,纷乱的思绪瞬间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涌入了善宝的脑海,乾隆,傅恒,高杞,福康安,刘统勋,刘墉,高恒,冯雯雯,英廉,棠儿……一个个人影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乱转,他拿着木炭,随意的在纸上涂抹着,直到伍弥氏在门外唤他吃晚饭,这才从沉思中醒来。
“写什么呢?还能看的见吗?”伍弥氏推门进来,手中提着灯笼,顺手放在桌上,去看善宝手下的白纸,瞥眼却是歪歪扭扭的一首词,仔细辨认,写的好像是首《眼儿媚》,别的没看清楚,倒是最后一句“……兰灯初上,夜香初驻,独看窗黑。”看的清爽,俏脸一热,啐了一口,匆匆冲屋子中间伸懒腰的善宝丢下一句“赶紧过来吃饭,一会儿凉了”后拧身出了屋。连灯笼都忘了拿。
“额娘你慢点啊!灯笼,灯笼……”善宝诧异,心说怎么看了我画的画便跑了,莫非嫌画的不好?不会吧!顺手拿起桌上白纸,就着灯笼看去,发现最上边福长安的画像上歪歪扭扭写了一首词,却是那日棠儿月下独舞时所唱,不禁苦笑摇头,正要揉了丢纸篓时,猛叫一声:
“遭了,额娘定是误会了我,这下,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