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绝对不是毛笔!
只见刘大爷手中拿着个用破布包着的锥形物事,三寸来长,下端尖细,正一笔一划的往小本子写着。
难道是木炭?
善宝好奇的起身踱了过去,见本子上画着一撇一捺,外边套着圆圈,比划稍粗,黑乎乎的,在后边是一个个的小圆圈,大概有十几个。稍愣一下,已经明白了意思——那圆圈中的一撇一捺代表的估计就是那年轻小伙子,小伙子有八字胡嘛,至于后边的小圆圈,估计就是代表铜钱,倒有点古人结绳记事的意思了。
“老刘头,你记账的这东西是什么啊?”善宝最好奇的便是刘大爷用来记账的“笔”了,不是毛笔,也不像木炭,画出来的笔迹很细腻,倒有点像铅笔似的。
最开始善宝是叫这人“刘大爷”的,吓的他跪下磕了无数的头,这次听善宝称他“老刘头”,憨厚的一笑,满脸的皱纹都聚到了一起,一手托着记账的物事,另外一只手揉搓着油乎乎的围裙边儿:
“回老爷话,这东西是子墨给我的,哦,就是刚才那个小伙子,他是卖货郎,这东西能写字儿,他做了好多,想换点铜子儿,不过识字儿的老爷先生们都是用毛笔,这玩意儿根本就卖不出去,都在家扔着呢?我这也有几根,老爷要是稀罕就拿去。”
老刘头说着话将拿着物事的那手往前递了递,脸上一副期待的表情。
善宝正要一探究竟,顺手从对方手中接了过来,拿到眼前仔细端详,发现那破布将整块物事包了大半,只露出下边尖细的部分,用手摸了摸,发现有灰黑色染在手指上,捻了捻,滑滑腻腻的,一颗心不禁砰砰的狂跳了起来。
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凭着善宝多年浸淫绘画素描的经验,他可以肯定手中的物事定是石墨所做,已经初步具备了铅笔的雏形——在英廉府初次用木炭给冯夫人画素描时,他便希望寻找的东西突然出现他的面前,让他拿着物事的手都轻微的颤抖了起来,颤声问道:
“这,这真的是那小伙子自己做的?”天然石墨一般都是片状或块状存在,可没有这样的形状,难道,那个叫子墨的已经找到了石墨提纯塑形的方法?
“是啊大爷!”旁边端着大海碗喝豆腐脑的老汉插了话:“莫看他文文静静的,手儿巧着呢?我家要是有什么家具坏了,叫他一摆弄,准能修好。”
“可不是,子墨手巧着呢?人又实诚,虽说是外来户,不过我们大家都稀罕他!”
“子墨还识字儿呢?会念‘人之初性本善’,会写信,还会写状子,去年柳二嘎家的寡妇媳妇儿告隔壁张五狗的状子就是他写的,是个很热心的人。”
……
吃早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听到在议论那个叫子墨的小伙子,又是善宝问起的,便七嘴八舌的插起话来,话里话外,居然全是那个叫子墨的好处,让善宝不禁感叹世风淳朴,全无后世人与人之间的冷漠。
子墨是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中,这个时候又没有手机,善宝就算见他之心再是迫切,也只能暂时放下,与一众老少们告别,出了棚子,发现天已大亮,不想回家,寻思着那弘昼府上倒是从未去过,不若过去看看,便从街角的车马店雇了马车,往和亲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