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如此,崔璩也不准备做出毁约退婚这样的事,且不说他昔日与自家妹妹崔氏的关系极好,主要是作为博陵崔氏嫡系的一支,丢不起这个人,哪怕是口头约定,那也必须遵守,所以他对于族中的那位崔珀去王家做的事,实在深恶痛绝,这简直就是陷他这一支为不义。
当然崔璩的压力也比较大,在这个一直讲究家世的时代,没了高官父亲的王维,若有个官身还好,毕竟就有了晋升的途径,慢慢熬起码可以做到大夫,毕竟世家的人脉放在那里呢,可如今王维才不过十七,而且也没有萌补入官,唯一的途径便只有科举了。
崔璩其实是希望王维考明经的,简单容易,较为稳当,毕竟明经考的基本上都是死的东西,只要刻苦就能考上,但他也知道,这个外甥心气太高,绝对是想考进士,可进士科的变数实在太大,而对王维的才华,他也是极其欣赏的,毕竟他本人就以文学知名。
还是要看他自己啊……崔璩有些自责的想着,他倒是想当个正四品上礼部侍郎,暗中照拂王维一二,但他此时还差得远,想要升上去,起码还要外出任一次府尹才行,再转回中央,蹉跎十年算是正常的了,以他的能力,估计这辈子一个礼部侍郎也就到头了。
崔璩想到此,不由又在思考是不是将王维向分管科举的礼部侍郎张廷引见一下,想了想这还是有些不妥,若是被有心人知道,恐怕要遭,而且自己和那位侍郎关系也好不到哪去……
这样一想,崔璩便觉得有种挫败感,他确实在官场上没什么建树,让他舞文弄墨还行,让他钻营逢迎,实在困难,没办法,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大概这就是所谓文人的傲骨吧。
韦陟自始至终都没有下马,他毕竟有五品朝散大夫官阶在身,哪怕暂时身上没有职事官,可一旦出山任官,便是高起点,所以他有这样的底气。
他死死盯着的那个被簇拥的三品大员,名为姜皎,乃是正三品的太常卿,有爵位楚国公,勋位上柱国,如今的姜皎,可以说是深得圣上的喜爱,唯一可惜的是,他虽然有进政事堂为相的资格,但却没有加持“同中书门下三品”或“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只有加了这个两个头衔之一的官员,才能称得上宰相。如今政事堂中的首相宋璟便是正三品的中书令加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唐玄宗之所以如此重遇姜皎,便是在当初他地位尚低时,便与姜皎私交甚密,等到诛杀窦怀贞等人时,姜皎也参与谋划立有功勋,因此所受到的恩宠礼遇超过群臣,姜皎可以常常出入玄宗的卧室,与后妃也可以同席饮酒,所受到的赏赐数不胜数。姜皎的弟弟姜晦,也因姜皎的缘故而得以连续升迁为吏部侍郎。
韦陟对姜皎姜晦两兄弟无疑是极其痛恨的,谁都知道这兄弟俩是穿一条裤子的,当如今的吏部侍郎姜晦还是御史中丞时,他认为宗楚客等人篡改中宗皇帝的遗诏时,现任的青州刺史韦安石、太子宾客韦嗣立、刑部尚书赵彦昭、以特进资格退休的李峤四人都在朝为相,却不能对这种行为加以匡正,便指使监察御史郭震上疏弹劾他们;并且还提到了赵彦昭拜女巫赵氏为姑,身披妇人衣装,和自己的妻子一起乘车到赵氏家中去等事。甲辰(十七日),唐玄宗将韦安石贬为沔州别驾,将韦嗣立贬为岳州别驾,将赵彦昭贬为袁州别驾,将李峤贬为滁州别驾。韦安石抵达沔州后,姜晦又向玄宗上奏说韦安石曾在督察中宗定陵的建造时盗窃隐藏官府财物,并且发文书到沔州向韦安石要赃物。韦安石感叹道:“这只不过是想要我死罢了。”终于愤愤而死。
韦陟其实也知道,在新皇登基之时,必定会有人因为从龙之功一步登天,也有人会因为押错宝而堕入地狱,而自己父亲这样的人,因为没有坚定立场,被排挤贬谪是可以理解的,但因此而至死实在让他心中怨恨。
姜皎很快便知道了贺知章为什么对一个太学生那么热情,但他对这样的事情没什么触动,连王维的名字也没怎么记住,毕竟他也不是文人圈子里的,他只是觉得贺知章这人有失官员体统,居然当着这么多大员的面去和一个没有官身的太学生道谢,
不过姜皎的目光,很快就被王维身边的另外一个人吸引了,此人当然便是韦陟,他的容貌精致美丽,那双冰冷威严的眸子,让姜皎心头一凉,仿佛看到了昔日那位位高权重的宰相韦安石……
姜皎这几年毕竟身居高位,很快反应过来的他,心中异常愠怒,居然被一个小崽子这般直视,他很想喝斥这个无礼之徒,但最终却没有这样做,他如今毕竟是三品大员,在品阶上几乎已经达到了人臣的巅峰,一品二品这种官位用来追封遗赠的较多。让姜皎稍有遗憾的,则是自己没有进入政事堂。
极其注重自己身份的姜皎,在路过韦陟时,只是淡然又轻蔑的看了韦陟一眼,那种深深的不屑,让韦陟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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