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别后重逢
方晓翎离开基茨的家前,提出要和艾薇见面。她对艾薇说出要找贝克来和基茨对垒,以解救她们母女当前的困局,并考虑着用最短的时间说服艾薇的反对。但艾薇没有表示任何反对意见,她只是偷偷把一张折成小角的字条塞到方晓翎手中,并附耳她说:
“把这个交给我爸爸。”
方晓翎满腹疑惑,但她出门之后,小心将纸团解开再对折放好,并没有看上面的内容。在对贝克讲完事情的经过后,她将纸条交给贝克,就去楼上拿外套。没想到一下来,就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贝克动作缓慢,但坚定的要爬上阳台的围栏。和中国不一样,美国的房子普遍没有安装防盗网,这种动作对于正常人都是太危险了,何况对行动不便的贝克。一时间,各种镜头涌入方晓翎的脑海,血淋淋的贝克安详的躺在漆黑的人行道上,旁边是呆站着的自己。不,这里是二楼,贝克可能只是跌断了腿骨,但这种事故会招来jing察,自己焦急的在医院的病床前和jing察分辨,而贝克只是在旁边怔愣,时间一分一秒的被浪费。方晓翎颤抖着一步一步朝阳台移动,生怕惊动了岌岌可危的贝克。
“贝克,如果你此刻还能站到阳台的围栏上,那你就来救你的女儿。否则,还是安分守己在家里呆着吧。by丽莎”这就是丽莎传递给贝克纸条上的内容。
没有人知道,当年那次历险对贝克有多大的影响。他从来就没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俯视整个大地。丽莎让他看到了广阔无比的领域,不,可以说那天晚上贝克看到了整个世界。站在围栏上的他,吹着夜风,像个平常人一样轻松谈笑,敏捷的做动作。他沉醉于手中那如梦似幻的感觉,甚至那时候真要是纵身跃下,那一瞬间他也不会感觉到惊恐,他会张开双手,想象着自己会飞。是丽莎那记响亮的耳光,让他从梦境中苏醒过来,看着眼前的女人,贝克才意识到自己在她的掌控中。
此刻,站在自己家阳台的围栏上,只是从二楼看着地面,贝克仍不免感到战栗。二十年前的他为什么会觉得这样很舒畅,真不可思议。
“贝克,你在干什么?”方晓翎走到阳台,轻声问。
“晓翎,你能不能……站上来,握着我的手。”贝克这样请求着。
“为什么要这样做?”方晓翎向楼下望去,二楼的高度还不至于让她望而却步。但这样怪异的行为要是让路人看到,他们一定会报jing的。
贝克将手里的纸条递给方晓翎看,他用发抖的声音说:“我需要……勇气!”
虽然不知道故事的由来,但熟悉贝克的丽莎这样做应该是有道理的。她对丈夫很苛刻,但至少,她心里面会认为这样才是对贝克好。方晓翎从大厅里拿来一张椅子,踏着脚走上围栏。-. -正常人总是有一点恐高症的,站在这里才会感觉到楼下地面那种迎面而来的迫力。方晓翎心里面忐忑不安,不停的问自己,我究竟在干嘛?我是不是真的要和这家人一起走到悬崖边上来,还是应该一开始就向刘远纬或邓肯求助就好了。
贝克的手冰凉柔弱,一点不像中年男人。他握得很紧,仿佛像吸取体温一般在吸取着面对困难的勇敢,然后慢慢他的手就不发抖了。方晓翎看到贝克闭着眼睛,不知道他其实正在想象着自己的妻子,更不知道他的思绪正在努力飘向二十年前。那个他感到zi you奔放,无所畏惧的夜晚。看着楼下人来车往,方晓翎只是焦急和烦躁:现在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时间了,贝克赶到基茨家是否能来得及分出胜负,万一贝克要是输了该怎么办,那时候再要去求刘远纬或邓肯,那可是要四十万美元,而基茨不知道还会想出什么花样来故意刁难。
方晓翎的心像被夜风吹乱的长发一样摇摆不定,她接近无法忍耐的时候,正想冒险用力捏一下贝克的手。贝克却睁开了眼睛,他对方晓翎说:“走吧,去救她们。”
贝克从阳台上跳了下来,还拉着方晓翎的手,搞得她差点跌倒在地。方晓翎还来不及抱怨,贝克便急匆匆的奔跑上楼。不多时,他穿着整齐走下来,俨然就是去拉斯维加斯比赛那套服装。
“走吧,晓翎,带我去基茨的家。”贝克显得神采奕奕。
但方晓翎一眼就看出,这是装出来的,他在为自己鼓劲。但这种虚火不知道能否持续到和基茨对决结束。她问:“你要带手杖吗?”
贝克朝沙发旁边的手杖看了一眼,挤出一丝笑容说:“这种东西,不需要了。”
来到楼下,骑上摩托,方晓翎才发觉载贝克去似乎是个大问题。她问贝克:“你骑过摩托车吗?”
“没,没有。”贝克看着摩托车后座,眼神怪异。
“要不,我们还是坐出租车去吧。”方晓翎想起自己第一次骑摩的的经历,担心贝克在后面会突然晕过去。
“不,我要坐。要是连这个都不敢坐,我怎么面对丽莎。”贝克的声音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坚定。
方晓翎算是明白了,令贝克感到害怕的不是基茨和即将到来的牌局,而是即将要和丽莎见面。她心中苦笑,只好叫贝克将自己抱紧一点。虽然贝克的身体紧紧的贴在背上,可方晓翎总是担心他会突然向后翻滚然后整个人躺倒在马路上,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法将车驾驶得多快。就这样拖拖拉拉的,一直到基茨的家,方晓翎看看时间,离时限只剩下两个多小时了。不管怎样,站在大门前,方晓翎多少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已经把贝克安全的送到这里来,她不必面临艰难的抉择了,担子落到了贝克一家人的身上。虽然面前还有一道最大的难关要过,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也没有能力再改变。
方晓翎走在佣人和贝克的后面,贝克走路的姿势有点怪,那是一种刻意的装作若无其事下显出的造作。方晓翎心里念叨,你可千万别又突然不能行走啊。基茨在一个环境舒适的牌室里接待贝克,他开了最好的酒,亲自斟给贝克,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客套的言辞好像是两个熟悉的牌友久别重逢,而他对于禁锢着对方妻儿的事只字不提。贝克没有接过酒杯,只是冷冰冰板着脸看着基茨滔滔不绝的在说。
“什么情况?贝克他好像有点奇怪。”余洋问方晓翎,和欧文一起,他们三个人被冷落在一旁。
“我不知道。”方晓翎回答得很沮丧:“贝克没在半路晕过去,能安全到达这里,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基茨先生,我不想听废话。”拒绝了基茨递过来的雪茄,贝克生硬的说:“在和你比赛之前,我要见我的妻子和女儿。”
“别那么不近人情,贝克?希尔先生,我们毕竟还曾经坐在一起打过牌,也许你已经忘记了。”基茨笑容可掬:“可我没忘,你那jing湛的德州扑克技术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