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叔将军身边那位,不知尊姓大名?”见此人气度不凡,不在哥叔翰之下,叶畅便又问道。
“某安北都护李光弼。”
除了咂舌之外,叶畅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然后又有人叫道:“只见他们,不见某么?某金微都督、左领军大将军仆固怀恩,狗贼,记得某之姓名”
这却是哥叔翰身后一胡将在大将,叶畅只觉得嘴巴里发于。
唐中名将,几乎尽皆在此——除了一个郭子仪外
这个王忠嗣……难怪是盛唐第一名将,手底下牛人之多,几乎可以组织一个全明星军团了。
事实上若非叶畅提前引爆了李林甫对太子李亨一党的清算,王忠嗣在仕途上还要更进一步,手握四镇节度重兵,到那时,郭子仪等人也确实是在他手下听用。
“得罪了李亨,未来的大唐天子,得罪了哥叔翰李光弼,未来的大唐的重将,再加上肯定会因此事与我翻脸的元载这未来权相,跟在李林甫身边不怀好意的卢杞这未来奸相……好吧,看来我果然释放了群嘲技能啊”
旁人不知,叶畅自己却在心中苦笑道。
当然,那是按照正常的历史,可是叶畅既然来了,那么这历史自然就会改变。别的不说,没有安史之乱,李光弼与李晟想要出头,就有些困难了。
只不过,被这么多人惦记着,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此时最惦记叶畅的人,从来没有与叶畅见过面,但他对叶畅的“情感”,却是深如海。
李亨。
在东宫之中,他浑身发抖,将所有的门窗都关得紧紧的,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一点风吹。
甚至连光都没有。
或许唯有这种情形下,他才敢表露出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愤怒流露出来
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王子罢了,那个时候,他要做的只是尽可能与身为太子的兄长拉好关系,只等兄长即位,或离开十王宅另辟府邸,或者就是住在十王宅里,继续当他的逍遥王爷就是。
可命运将他却推上了太子的位置,他始终记得,当册封他为太子的诏书下来之后,他第一个念头并不是欢喜,而是惊惧。
大唐可是有死太子的传统的
但他还不能推辞,不但不能推辞,还得兢兢业业地将这个太子做好来。若稍有不慎,他那视权力胜过一切的父皇,不会介意再杀一个太子——反正十王宅百孙院里,多的是皇子皇孙。
在初期的惶恐之后,这个位置也让李亨有了自己的野心。
既然是太子,那就是理所当然的未来天子,现在属于父皇的一切权力,迟早有一日要全部归属于他。
可目前来看,李隆基的身体还很好,丝毫看不出有要登天的迹象,甚至还有余力去玩儿媳妇。李亨每思及此,心中便对杨玉环生出厌恶之心:这个贱人
他更害怕的是杨玉环会怀孕,若生个女儿倒还罢了,杨玉环再生个儿子的话,谁知道武惠妃的那一幕会不会重演
外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李亨顿时不抖了,他屏住呼吸,飞快地爬上了床。
前太子为何会死,就是因为张九龄等被贬后再没有维护他的人,他看明白这一点,故此有意结交得力臣子,希望以此为臂助。韦坚,那是他的妻舅,皇甫惟明,乃是他的旧臣,王忠嗣,是他的幼友——这些都是他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但是如今,却被一网打尽
还剩谁?剩余一个自身难保的李适之?此人软弱可欺,根本不可能与李林甫对抗
就在年前,李亨还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天下的一半兵权,掌握在亲近他的人手中,更重要的是,这两人同时来到了京城,并且与他秘密会晤。他当时心里就涌动着一股冲动:只要他们一声“清君侧”,莫说区区李林甫,就算是重演玄武门旧事,亦非不可能。
他用言语试探的结果,皇甫惟明对此颇有兴趣,而王忠嗣虽然未明说赞同,却也没有反对。
那日他回到东宫后,连梦里都笑了,仿佛看到自己坐在了那张宝座之上——但这样美好的梦,只持续了一晚罢了。第二天,李林甫便猝然发动,将韦坚、皇甫惟明、王忠嗣等拿住。
他的梦破灭了,他不得不继续在这朝不保夕的太子位置上继续呆下去,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让他梦想破灭的,便是那个该死的叶畅
外头的声音又消失了,李亨悄悄喘了几口气,然后他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象是老鼠在磨牙。这声音让他吓一大跳,旋即他明白,并不是老鼠在磨牙,而是他自己在
他恨
恨得几欲食人
“叶畅啊叶畅,你害孤爱卿,坏孤大计,有朝一日,孤若不诛你满门,便枉为天子”
捏着拳头,李亨对天发誓。
可就在这时,外边又响了一声,李亨这一次听出来,那不是什么别的声音,乃是脚步声
他顿时又惊惶失措起来:莫非是韦坚交待了什么,父皇遣武士来拿他?
越想越害怕,越是害怕便要越想,他缩入被窝之中瑟瑟发抖,直到听得外边呼他的声音,这才听出,这是他的第三个女儿李澜的声音。
李亨这才回过神来,他不欲让女儿看到自己胆怯的模样,整了整衣冠,过了会儿才道:“澜娘,你有何事?”
“听闻父王身体不适,便来问候。”在门外,李澜扬声说道。
“无碍,无碍,你且退下吧。”
李澜眼中闪动着疑惑的光芒,与别的王女不同,她自小聪慧,或许是生母早死的缘故,虽然韦妃抚养她,但她比起别的王女更懂得揣摩人心。
父王有心事啊。
这也难怪,父王的心事,必然就在舅父等人身上,而害得舅父等人入狱的那一个家伙……就是叶畅
想到这个名字,李澜恨恨地手中加了些气力,她抱在怀中的那只猫怪叫了声,从她手中跳了出来。
“猫疲,别跑”李澜忙追了上去,将猫抱住之后,她又敲了敲门:“父王,女儿有一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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