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畅心中一凛,这确实是一件极为大的事情,好端端的,为何会罢相?
“原因?”
“老病。”
以叶畅对李林甫的了解,如果不是实在动不了,他是绝对不会请辞的,这个“老病”的理由,实在是有些诡异。而且叶畅很清楚,李林甫罢相,杨钊就肯定会上位,以杨钊的性子,绝对不会让他从容入京。
“事情有些奇怪啊。”李白想了想说道。
“无妨,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而且家岳为人,他既只是老病而不是故去,那么定然是留了后手的。”叶畅道。
既然朝廷召他回长安,他便不再耽搁,先是将高适从新建的大理城召来,将云南三府事务悉以委之——对李白,他终究有些不放心,这位天才诗人没有他盯着,没准就整日醉熏熏的了。
从云南城到长安,路途遥远,叶畅带着百余人,不可能沿途驿站换马,故此速度快不起来,足足花了一个月时间,到了六月,他才进入长安城,而这个时候,各方的消息也已经达来。
先是到衙门报备,等待李隆基召见,然后还家。看到自家大门时,他心里突然有些激动,以往他并不把长安城中的这座府邸真正当作自己的家,可现在因为这里有人在等着他的缘故,他真有了家的感觉。
李腾空没有随他去云南,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以李腾空为人质。叶畅才入大门,便见李腾空拎着裙角急匆匆跑了出来,一见着他,未说话,眼眶先红了
“别难过,别难过,我回长安,你当欢喜才是。”叶畅笑着道。
叶畅越是相劝,李腾空就越觉得心中难过。
无怪乎她觉得心酸,二人成亲已经有两年,两年来聚少离多,共处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两个月。若她膝下有子女,那还好说一些,可是她膝下并无儿女,唯有千里鸿雁,寄托相思。
偏偏这等情形怨不得叶畅,根子还在李林甫与李隆基的相互猜忌,某种程度上说,叶畅亦是受害者。
“空娘再这般哭,便是不欢迎我了。”见她仍然流泪不止,叶畅假意威胁道:“既是不欢迎我,我便又回云南去”
“不,不……”
明知叶畅是在说话的,李腾空却仍然抓紧了他的手,然后勉强破啼为笑:“奴这不是喜极而泣么?”
她虽然自称喜极而泣,可眉宇间的愁绪却是如何也摆不掉的。叶畅见状,于脆不说话,伸手便将她横抱起来。
周围亲卫、使女和家仆都在,李腾空顿时羞得用手捂着脸:“郎君”
“准备热水,一身都是泥,我要先洗澡。”叶畅对使女吩咐,然后回头看了看善直与王羊儿:“你们就自己休息,三哥照顾好羊儿”
众人都是笑,善直咧开嘴:“放心吧。”
抱着李腾空径直到了自己的房间,这间屋子里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叶畅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得心里的郁闷随之无存。他将李腾空放在了榻上,李腾空用力捶了他几下,却根本拒绝不了他的力气。
叶畅家中向来奢侈,故此随时有热水备着,叶畅才放下李腾空,那边使女们便抿嘴笑着将大木桶搬了进来,放在了卧室外间,紧接着一盆盆热水倒了进去,水倒好之后,毛巾、鞋子、于净衣裳也准备好了。
“给夫人也准备衣裳。”叶畅毫不羞涩地吩咐道。
他一边说,一边又将李腾空抱起。
“郎君”见叶畅这般猴急,李腾空又是欢喜,又是害羞。
“这一个多月来,辛苦娘子了。”事毕,叶畅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道。
“郎君千里奔波,才是辛苦,奴只是有些不舍父亲,他此去辽东,毕竟年事已高,身体又不适……奴实在担忧。”
“丈人身体究竟如何,为何好端端的要致仕?”
“此前风疾发作,已是半身不遂,不能上朝,亦无法入宫,不得不退。”
叶畅听到李林甫中风不得不退,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道:“能退亦未必不是福。”
李林甫若不是中风半身不遂,绝对不会放弃权力,现在人虽然行动不便,可是至少脑子还好使,还有足够的精力与时间安排后事,最重要的是,比起另一世的历史,他多了一个女婿叶畅。即使是想着将李林甫连根拔掉的李隆基、杨钊,也不得不考虑叶畅的想法,行事颇有顾忌。
“如今丈人精神可好一些?”
“不好,人不能动了,少不得发脾气,我在时要好些。郎君何时去看看他,这些天,宫中每隔几日就派人来,明面上是探疾,实际上却是催他赶紧离开。他一日不离开,那位杨次郎就不好登相位——他可是总怕着父亲哪一天突然站起来,又出现在圣人面前,笑着让他滚蛋”
“无胆鼠辈。”叶畅骂了一句杨钊。
这两年两人关系相当僵,叶畅许多经营边疆的方略,都被杨钊杯葛,双方关系,即使没有李林甫在,如今也是势成水火。杨钊这般做,无非还是怕叶畅立下大功回京任职,威胁到他的地位,毕竟如今天下公认,论会赚钱,没有一人能比得上叶畅。
“如今时间尚早,我现在就去拜见丈人,许多事情,也需要向他请教。”叶畅又道。
李腾空忙起身为他收拾,只是方才叶畅折腾得太凶,她身酥骨软,才坐起来便又跌入叶畅怀中。温玉暖香抱了满怀,叶畅心念又一转,哈哈一笑:“不急,丈人那边再晚些去都没有关系,另有要事要做。”
“还有什么事情?”李腾空讶然。
“自然是喂饱我家娘子。”叶畅低笑着将她又压倒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