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
“心虚了吧。”
“你没事找事。”
刘百良脖子一直,大概是被馒头噎住了,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勤务兵慌忙端上茶水。
刘百良灌了两口茶,长长地呼口气,这才算恢复过来。
王直在他背上拍了拍:“没事吧。”
“还好。”
刘百良撕扯着无辜的白面馒头,淡淡地说道。
“王直,我们的交情也不算浅了,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说吧。”
王直一脸的问号——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一起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同伴以如此正式的口气请他回答问题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国家呢?”
王直那黑珍珠般的清亮眼眸转着圈,视线在圆木构成的掩体天花板和墙壁间游走了几秒钟,突然停留在了桌上那静静发散着红黄色亮光的煤油灯。
“国家嘛,我想要一个安稳但却能够在地球上闪光的中国。”
“恐怖或压制性的安稳,以及毁灭与自我毁灭的闪光吗?”
王直有点诧异:“你的意思是?”
刘百良把撕扯下的一小片薄薄的馒头皮塞入口中。
桌子微微震动了一下,掩体墙壁和天花板上的圆木吱吱作响——它们在为低沉的俄军重炮弹的爆炸声伴奏。
“王直,你觉得丁介云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你是说……”
“他们想要的,或许与武威公想要的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吧。”
王直觉得胃有点痛,他条件发射地捂住了肚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百良夹起一片带着红辣椒末的五香咸菜,放在被剥了皮的馒头上,轻轻地咬了一口,馒头中间缺了一小块,月牙形的,带着清晰的齿印。
“王直,我问你,一开始,你是为什么来这里的呢?”
王直吞了口温热的唾沫,胃稍稍舒服了点。
“刘司令,我觉得,这样的谈话似乎太过……”
刘百良善意地盯住他:“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如你所知,我原本是团直属机动队的狙击手,干得好好的,年年评优……”
“是啊,钟夏火也常说,你是全团第一的狙击手,所以也是全国第一的狙击手,可惜,不是咱们连的,这么好的人才都没到他手下,浪费了……”
王直微微一笑:“你们钟连长,没救了,你可别学他。”
“没办法,近朱者赤。”
“说反了吧。”
“别管了,继续说你的。”
王直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似乎是要对应这一情绪似的,又一发重炮弹在掩体附近炸开,圆木的墙壁又吱吱地响了一下子。
“你还记得二三年的517行动吗?”
“镇暴行动吧,记得是第三密级的,似乎是抗议行动演变成的有组织暴乱。”
“事后我才了解到,那个贫困县的领导为了搞政绩工程在县城中心建什么体育馆和广场,强行拆掉了数千户居民的住宅,而且只给予相当房价三分之一的补偿,引发数万民众上街游行。民众包围了县政府,当时有人向民众开枪,造成局势恶化,民众占据了政府大院,打死主要领导,随后在某些人的组织下,民众冲击了公安局和武警驻地,并打开民兵仓库分发武器弹药,事件随即演化为武装暴乱,于是上面就让我们机动队参与镇暴。”
“只是县城一级的暴动吧,这种事情每年都要来几十下,算不了什么吧,而且很快就能把消息封锁住了,总归还不是天下太平——那次行动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