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斯威尔将那道彩虹填充完整,按了手边在疯狂跳动着的怀表,刚把轮椅移到窗边时就看见了那只落在窗框上整理着羽毛的灰麻雀,她似乎是听见了声音抬起头来,下一瞬就跳到了他的手上。
动作熟练得像是演练了几百遍。
他在手上放了块松软的梅花糕,在那个飞快低了头去啄食的小脑袋上轻轻戳了两下,“你现在倒是一点都不怕我。”
静好没去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只低着头专心地吃着眼前的东西,她最近忙着调查清楚之前出现的那道异样的闪电,整天飞进飞出还要照顾一只不会觅食却会大叫的幼鸟,忙得给自己去找点食物的时间都没有。
毕竟她还是不能接受一点一点把一只虫子啄着吃掉。
一块不大的糕点对她现在的胃来说还是太艰巨了一点,静好放慢了进食的动作,思考着等会要不要把剩下的糕点抓给永远不知道吃饱是什么的幼鸟。
“别想着把东西给那只不要脸的控声鸟。”麦斯威尔看着她细微的动作就猜到了她的意图,颇为不爽地赶走她,将手里的糕点捏成了粉末,用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手绢细细地擦拭着手上沾到的碎屑,动作优雅而细致。
他把每一根手指都擦拭干净,随手就把并没有沾到多少污渍的深灰色手绢从窗户上扔了下去,抬了银白色的眼眸看着她。
“你是我养的,它不是。”
强势而不可违逆,似乎她要是说出一句否认的话,下一秒就是失去自己脆弱的脖子和生命。
静好果断地点了几下头,放大了动作的幅度让他能够清楚地看见。
训示完小宠物的亡灵法师颇为满意,他展开刚擦干净的手示意静好再落上去,另一只手就缓缓地顺着羽毛轻轻地抚摸着她,大拇指还在她的小脑袋上来回打着圈,一下下地在转动着思考。
“蠢鸟,我把所有的颜色都集齐了,你说之后我应该做些什么?”他沉默了一瞬,微微加重了力道,“呵,找不到事情来做,心情还真的不太好。”
他的话才刚说完,窗外一整圈的大树就在没有一丝风的情况下剧烈地抖了起来,落叶哗啦啦地落了一地,看着就像是被吓尿了似的。
连原本还在轻声叫唤着的控声鸟也停住了声音,力图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减到极限。
一连串的动静自然也被麦斯威尔感知到了,他没有一丝情感起伏地发表了评语,“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静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将自己的翅膀收拢保暖。
虽然麦斯威尔没过任何居住在死亡之塔内的感受,可但凡是个人,被困在与世隔绝的孤岛之上数百年,若是没有任何可以打发时间的活动,那恐怕活生生都要被逼疯。
有什么是他有兴趣,却又还没有做过的?
静好余光瞥见墙脚那个摔得粉碎,而且已经爬上了几根蛛丝的试管碎片,飞快地扑到墙上挂着的一副画上,歪着小爪子努力地指了指。
麦斯威尔倒是能飞快地理解她的意思,“那就是我画的,腻了。”
静好转头看了眼那副画,上面画着的人正好就是眼前这位,眼角眉梢的细节都把握地十分精准,恍惚便是让人以为是一面玻璃,对面站着真人,甚至连那种神情之中并不存在的杀气都能在画布上表现得入木三分。
她扑扇着翅膀飞到了另一边摆着的几何模型上。
“无聊。”
再落到另一边的书架上。
“乏味。”
又落到一边落了灰的乐器上。
“没劲。”
……
她在城堡里几乎转了个圈,爪子下所能触碰到的东西都碰了个遍,得到的答案全是否定,而坐在轮椅上没有出过一丝汗的麦斯威尔看了眼重新落回到摆满了东西的书桌上,看着就有些脱离了的灰麻雀,再次奉送了两个字。
“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