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厅外，陆克英站在那里等她，见她出来，还是决定要确认一次。

“真的要走吗？”

他是了解自己妹妹的，不论是何时，离开詹士德对于李晓星来说，都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非走不可。

回头望了望空空的走廊，虽已结束，但那些听众还留在里面舍不得出来。李晓星的身子晃了晃，像是下一秒就会倒下。

她的眼眶已经浸满了一层水雾，她抬手擦了擦，苍白的音调回响在整个大厅，飘忽脆弱，“我怕再留下来，会不断贪恋有他的好。可是，该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该是我。哥……我不能再回头了……”

她本该是个孤独之人，那些天和詹士德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不过是她向上天借来的，那些她所欠下的债，就让她用下半生的孤寂来偿还吧。

她不后悔这样的结局，她想百年之后，她还可以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说：“詹士德，我这辈子有过你。”

记者和听众尽数散去，詹士德回到后台，却怎么也等不到李晓星，不安的预感在无尽的等待中愈演愈烈，最后疾步走到大厅，看见的只是剩下的几个工作人员。

在后台见不到贺霆宇，陈海杰和Alice以及蓝蝶菲到处找他，想要问清楚关于他是否真的要退出音乐界的事情。

在那之前，詹士德已经和唐晋沧谈过了，所有交接事项都已经做好，今天的演奏会，不过是一个收场，一个补偿，一个告别。

远远的，陈海杰就看见了贺霆宇的身影，正往他那边走去，却见他似乎在找什么人，下一秒突然就冲出了演奏厅。

车子吱地划过地面，以不合乎常理的速度飞奔而去。

陈海杰被贺霆宇开车的速度吓到，紧跟着便开车追上。

那是詹士德想都不敢想的场景，屋内空荡寂静地连他的喘息声都听得真切，桌上还摆着他走时留下的早餐，她一口没吃，卧室的床上仿佛还留下了她睡过的痕迹，洗手间里还挂着她的毛巾和牙刷，这一切都不是幻觉，她来过，但又走了……

关上大门，隔绝掉屋内的一切空白和冷漠，詹士德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眼睛干涩得已经挤不出泪来。

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对自己说可能还有机会，说不定到时李晓星就改变主意了，是他太高估了自己对李晓星的影响力，还是他低估了李晓星的决心……

看见人去楼空的房间时，他才真的认清事实了，他的李晓星，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他。

陈海杰几人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詹士德坐在台阶上落寞的样子，他们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过，之前听Alice和蓝蝶菲说起过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原想着贺霆宇对那人不一样，也不过是暂时的，可是只有深爱贺霆宇的蓝蝶菲才看得出来，贺霆宇望着那女子的眼神，充斥着数不清的爱意。

因为她就是那样观望着他的，所以她再了解不过了。

陈海杰走到他的面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大概也能猜到和她们口中的那名女子有关。但他并不擅长安慰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身旁的光线被挡住，詹士德知道是陈海杰他们来了，他开车赶回来的时候，就从后视镜内看到了陈海杰开车跟着他的车子。

他没有抬头，兀自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声音嘶哑着开口问道：“海杰，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嗯？”陈海杰在一旁愣住，连同蓝蝶菲和Alice也惊讶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意料之中的反应，詹士德抬起头来，目光空洞地望向远处已经幽暗的街道，那是他与李晓星曾携手一起走过的路。

约莫过了一分钟，他说：“能够爱一个人九年，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所以我不打算放弃。”他语气尤其坚定，像是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又像是在告诉自己，将来要走一段十分艰辛的路程。

蓝蝶菲被他的话惊到，心里不由泛起一阵涟漪。

九年……

九年前她和贺霆宇还并不认识。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注定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