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指尖最后触及的那一抹光亮也消散的时候,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李晓星体内被瞬间抽离似的,她感觉忽而冰冷忽而炙热。
前一秒还抓在手心里的温暖,这一刻,却变得无比沉重。
低头看着自己仍在颤抖着的双手,李晓星仍有些不敢相信,原来,他是真的来了。
对沈岩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李晓星从贺家回来之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她早该想到的,詹士德,他不止是詹士德啊……他还是贺霆宇,那个叱咤乐坛的贺霆宇,那个有个国际知名钢琴家的妈妈的贺霆宇。
他还有一个身份,贺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命定的际遇让李晓星措手不及。
曾经那些她认为可能的事情,都在时间的洗涤下变得永不可能。而如今,那些她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反而一次又一次,在她眼前上演。
但凡事,总该有个结束。
一切因她而起,由她开始,那自然,也该让她亲手结束。
所以在贺家二楼,李晓星仓皇逃离时,她忽然想起,沈岩给她拿到了隔天上海悦廊画展的预展票,全上海独两张,都在她的手中。
她想,是时候结束了。
她跟他说,她会在那里等他。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了解这一去的结果会是什么,可他更了解的,是她的固执。
他曾说过,李晓星的固执是促使他们最终能够在一起的良药,那时候她的固执恰到好处。可如今正是她那恰到好处的固执,迫使他们分开。
所以凡事都是有好有坏,你总惦念着好的那一面,而当坏的一方显现出来的时候,自会杀你个措手不及。
距离上一次握笔画画,似乎已经隔了太长的时间。
画画之于李晓星的意义,其实更类似于生命的意义。而她的生命,早在七年前,方莲心死的那一天,彻底画上了句点。没有生命的李晓星,画画于她而言,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只是现在想来自己曾经拥有过的那些,以及自己曾经感受到的那些,现在不属于自己了,难免,有些难过。
看着画廊上大不相同却各有千秋的画作,李晓星目光深沉凝视着,然后看向远方空空的长廊,有细密的阳光星星点点地穿透了枝桠,繁布在白色的瓷砖上。
九年前,他们初遇的那天,也有今天这样温暖的阳光。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后来他们的爱情,就像是一场躲猫猫游戏,一个永远在逃,一个永远在追。
听见有脚步声越来越向她靠近,李晓星微微垂下了头,聆听着这独特的声音,在眼前的光亮被逐渐靠近的黑影挡住时,她兀自笑出声来。
像是想起了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俊俏的眉眼。
詹士德抬起头来,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像是在作一场永不相见的告别,说了他从未说过的如此深情的话语。
他说:“李晓星,我爱你。”
她别过脸,声音染上一丝悲伤。
“你还记得七年前吗?你爷爷忽然紧急让你回美国的那天。”
詹士德愣住,然后沉默。
他怎么可能忘记。七年前,在美国的爷爷忽然让他回去,可就在他刚上飞机的那一刻,他爷爷的人,又一次找到了李晓星。
像是一场早已准备好的预谋,李晓星和方莲心原本在为他们的新家挑选窗帘,可是却被同时赶来的两拨人拦住。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她和方莲心被其中几个人以詹士德的名义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