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不知道一向性格孤傲的舅舅为什么会那么看重李晓星,她只是很清楚,舅舅很在乎她。
曾经因为对李晓星的好奇和关心,她问过舅舅有关李晓星的故事。每个人都是怀揣秘密的,李晓星的秘密,就是她和詹士德的过去。
那时候,舅舅只是这样说:“Even在二十岁以后,就不知道快乐是什么了。所以明安,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尽量让她感到快乐。”
所以明安一直在这么做着,希望眼前这个她真心关心着并且喜欢着的女孩子能够快乐,由衷地希望着。
一个人若是过了七年不快乐的生活,那该有多么痛苦啊。
可是李晓星,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七年,她未真正尝过快乐的滋味。
遇到神经病了就得躲开,有人或者事让你不开心了就不要去见他不要去触碰。这些道理浅显易懂,李晓星亦是明白。可有些东西,深入骨髓的,是没办法避开的。
她的快乐不快乐,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生活。
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听之任之。
冬风冽冽,屋外的雪似有停止的征兆,李晓星和明安就这么抱着站了许久,直到她终于找回自己的思绪,声音浅浅的,却清晰地一字一句问道:“明安,你爱远扬吗?”
明安愣愣道:“当然。”
她忽然舒心地笑了,“既然爱,那就在一起吧。”她劝说着,“你们并没有不能在一起的理由,那么,彼此喜欢,就该在一起才对。”
明安不解,说不出口的喜欢,怎么能算得上是喜欢呢。
他们的确彼此喜欢,可是谁也不愿意先开口,结局,注定无果。
 ; “明安。”李晓星又叫着她的名字,“如果可以,一定要在还能爱他的时候尽力去爱他。因为不能爱,是一件比不爱,还要痛苦的事情。”
明安皱了皱眉,一时不能理解她的话,“所以Even,你有不能爱的人吗?”
李晓星退出明安的怀抱,踱步走到画架的前方站定,右手抚上画的左方,在初雪的覆盖下,有一颗看不清枝桠的葱茏的大树,依旧挺拔地站立在风雪中,明安这才注意到,那棵被皑皑白雪压满了的树枝上,隐隐有墨绿色显现。
是盛夏里经受阳光的猛烈照耀的墨绿色,悄然透着温暖的气息。是这严寒冷冽的隆冬里,仅存的不易察觉的温暖。
李晓星抚摸着它,喃喃道:“我希望他永远站在这里。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很好,离开我也依旧快乐,不会因为顾及我而没能好好的生活。”
她的手抚上画里的雪白,声音里嵌入满满的悲伤,“明安,我是一个很自卑的人。听不见声音让我觉得很痛苦,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我不能让他也卷入这样的生活里,这不是我想要的。”
明安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透过助听器,在空旷寂静的画馆里却显得格外响亮,“他会介意吗?介意你再也听不到声音的耳朵。”
李晓星坚定地摇头,否认道:“他当然不会。可是我会。”
屋外的雪终于停止,风依旧夹杂着寒冷潮湿的气息,空气中有白色的雪的干净的味道,詹士德的车停在画馆侧门外的小道上,他缓缓摇下车窗,任由冷风灌进车内,将车里的温暖气息骤然打破。目光,遥遥紧随着从画馆里走出的明安和李晓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