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香缭绕,古钟沉鸣。.
庄严空旷的金殿上,赵闲傲然抬头,望向上方的女帝。
星雅眼神错愕,不明白赵闲为何如此发问。见他眸子里压抑着怒气,星雅也心有不满:这个家伙,怎么无缘无故的就对我冷言相待?难不成在计较我以前隐瞒身份,故意和我抬杠?
思念至此,星雅倒是觉得有些可能。这还差不多,若他真的对我毕恭毕敬一点脾气都没有,才让人失望了。
基于此,星雅脸色带起几丝笑容,轻声道:“这是朕自西洋带来的佳酿,今曰特地拿出来犒劳将军你的,口味较之我华夏有所不同,你不要直接拒绝,先尝尝在下决断也不迟。”
苏荷面带微笑,接话道:“赵闲将军,这美酒几位王爷眼馋多曰都没能如愿。圣上对您礼待有加,特地赐给你,你可以好好珍惜才是。”
赵闲默然不语,手掌狠狠攥紧,指节已经发白,凝望桌上精美的酒杯,清澈的酒液印出他的倒影。恍然间,曾经的点点滴滴回望心头。
常州的初次相遇,金陵的初露锋芒,京都的隐忍与甜蜜,武昌的一意孤行,再到亲手带着部下送死,用阴谋诡计暗算大梁的皇帝,带着大军毁掉了深爱自己女人的一切。
这一切,不就是想带着心爱的人逃出这个笼罩整个天下的大网嘛?
现如今,成功近在咫尺,可结果了?
“你为什么要逼我?”赵闲喃喃自语,撑着桌子站起身,望着龙椅上的宫装少女满目悲凉:“你为什么要逼我?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大胆!”苏荷勃然大怒,历声喝道:“陛下面前,岂能容你放肆。”
他疯了不成?星雅真的有些生气了,好心好意特被接见你,却换来这种冷言冷语,她不禁轻哼了一声:“朕只是让你喝杯酒而已!即便逼你又能怎么样?”
“喝酒?哈哈哈…”赵闲发出几声压抑的笑,眼圈有些泛红,目中说不出的悲伤与苍凉。
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轻轻扯下头上束发的文冠,丢在光滑的地面上滚出老远。任凭长发披散下来,他缓步踩着阶梯,往龙椅走去。
星雅美眸错愕,没想到他如此大胆,竟然敢往自己身边走来,这若是换成普通臣子,早就被殿前将军就地格杀了。
苏荷从赵闲的脸色便看出事情败露,心中不禁一慌,颤手指着赵闲,怒声道:“放肆,你竟敢冒犯圣驾,快来人护驾。快来人护驾。”
歇斯底里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传出老远,只有殿后几个宫女跑出来,见此一幕吓到连忙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而大殿的两个带刀护卫如同木头般,根本没有丝毫动静。
“这…”星雅本来还想阻止苏荷叫来侍卫,看到这一幕满是不可思议,竟然愣住了。
“你们想造反不成?”苏荷大惊失色,没想到殿前侍卫在这个时候不听使唤,她气的左右四顾,急道:“来人啊!秘卫!你们也造反了不成?都死了嘛?”
赵闲走上龙椅前方,一把抓住了苏荷的衣领,将其老瘦干枯的身子直接提了起来,压抑着怒气道:“苏大人,下棋的感觉舒服嘛?几句话便能驱使一个人,为你抛头颅洒热血,事成之后那人便成了弃子,不用顾忌他的任何感受。哪怕他心爱的女人,是敬你爱你的徒弟和侄女?”
赵闲身体轻轻颤抖着,面前这张狰狞的老脸,让他浑身的戾气尽数爆发出来,线条凌厉的面孔都有些扭曲。
苏荷脸色涨的通红,抓住赵闲的胳膊,又惊又怒道:“你知晓我的计划?是谁告诉你的,婉云?醉颜?还是怡君?”
赵闲掐住她的脖子,发出几声愤怒之极的笑容:“我早就知道了,早在到达大梁京都的那几天,我就知道了。”
他压抑着怒气,苦声笑道:“你明白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是在处心积虑利用你时,是什么感受吗?你明白亲眼看着所爱的人当着你的面说谎,心有多痛嘛?”
“按理说,得知你们的计划话,我应该摆脱你们的控制,重新获得我的自由。”赵闲手上轻轻颤抖,泪水滴落在胸前铠甲上:“可是我没有,我爱她们,她们是的一切。我机关算尽,伪造遗嘱让建始帝逼我造反。我一意孤行,带着誓死捍卫我的兄弟来北齐送死,好顺顺利利被你们俘获策反。
我在‘你’的计划下一步步灭了大梁,在你们眼里装成傻子呆子,胸无大志、好色忘形,背上了反噬旧主的骂名,只是想求求你们放我一马,让我带着心爱的人离开,可你们了?将我等妻子扣在北齐当做人质,然后赏了我一杯酒……”
星雅小口微张,心中满是不可思议。秘卫的计划她自然知晓,所以在武昌码头见到赵闲时,她对其格外感兴趣。
可她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无耻蛮横的大梁将军,也有如此深谋熟虑的一面。早就知晓密卫的计划,却依旧忍辱负重帮我平定整个天下,其中受到委屈可见一般。
那悲伤而愤怒的眼睛,让星雅本来惊怒的脸色,变为了愧疚:怪不得上次他要拼死把我一个人送走,恐怕在那时,他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可是我又没亏待你的意思,你想带着心爱的人功成身退,我答应你便是了,为什么要生气,就因为我赐了你一杯酒嘛?我记得你喝酒的啊!
星雅轻轻蹙眉,望着眼前愤怒的人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荷心中震惊无以言表,一切的事情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这个看起来放浪形骸的棋子,真有这般城府?
事情败露,超出了她的想象,苏荷失去了往曰的镇静,紧紧扣着赵闲的手,大声呼喊道:“秘卫的人,都给我出来,你们都造反了嘛?”
任凭苏荷如何呼喊,大殿依旧空旷,没有任何人来护驾。
星雅也疑惑起来,秘卫作为自己的私军,一向忠诚可靠,他只是上次来长安住了几天,还在我的监视之下,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这么快艹控卫和禁军的人吧?
“砰!砰”远远传来炮响,一向平静的长安城嘈杂起来。
苏荷和星雅心中满是疑惑,不知城中为何响起炮声。
便在此时,一个声着官袍的老臣子急匆匆的往金殿跑来,沿路大喊道:“陛下,大梁的军队反了,南城门被人做了手脚门户大开,他们自南城门攻入城中,往皇宫方向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