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的回答出乎冥土意料。两个从未见面的人，为什么一碰头就看彼此不顺眼呢？难道是和“一见钟情”、“一见如故”差不多的“一见成仇”？

“冥界是汇聚一切灵魂的终结之地，任何想要挽留、保护灵魂的势力都不是冥界的朋友。天堂？地狱？这些上蹿下跳地卖弄口才、结果净卖一些劣质产品的推销员，我一看见就反胃！说的就是你，唔咧——！”鲁迪恶狠狠地道，明明筋疲力尽了也还要冲西蒙吐舌头，恨不得舌头伸长两米一下捅死对方。

“我们卖弄口才？”西蒙立刻反击：“哈哈哈，我们只是给予人类自由选择的权利！不是每个人都视死如归，他们的**应该得到满足！倒是你们，全是不懂变通的教条主义者，一群没有脑浆的跟屁虫！死神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他叫你们去死，你们也屁颠屁颠地去死，嘿，真乖，真听话！”

“我们冥界上上下下都是神的造物，怎么能违逆神？”

“对你这种大白痴，我只能说‘神你妈’咯！”

“行了，要吵等安全回去再吵！”冥土黑着脸，重重吐出这句话。看双方暂时偃旗息鼓，他便问：“西蒙，你真的能代表地狱？”

“大概吧。”西蒙眨眨眼。

鲁迪差点像条鱼似地蹦起来：“什么叫‘大概’！”

“哎呀，怎么说呢？本来出使黄昏帝国的人选另有其人，但是我带着几个手足在地狱边缘埋伏了他，像这样——”

【突刺?悲戚烙印】。

西蒙双手持叉，迅速地往前捅刺一下，爆发出与那嬉皮笑脸好不搭调的凌厉感！刺中预想点的那一瞬，长叉的尖端骤然发红发亮，似是被空气摩擦得几近融化！冥土眼神认真起来：这个地狱特使有准英雄级的实力，决不能等闲视之。

收起长叉，西蒙笑嘻嘻地道：“对，就像这样，捅在那可怜虫的‘菊花’上。噢，我看过人类的书，知道菊花是长什么样子的，我觉得‘菊花’这个外号很贴切，真的！”

冥土感觉自己尾龙骨一阵酥麻。他赶紧问：“你埋伏了原先的特使，顶替他出使？这符合规矩吗？”

“有空我一定要和你多聊聊地狱才行……首先，地狱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规矩’，就算袭击同类也不是什么大事。哎呀放心啦大叔，能被暗算的都是废物，就算来到乾坤世界也是丢人现眼，还不如让更有才能的人来担任特使呢！我干了这一票，老头和路西法大人只会夸奖我，不会处罚我的！”这番无耻的话，竟也被西蒙说得大气凛然。“当然啦，我也得提防别人暗算，时不时得多兜几个圈子、设些陷阱什么的，所以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不好意思啊！”

听到这儿，冥土对地狱已经有一定了解了，不免有些唏嘘：“看来地狱是一个混乱、无序的地方，果然名不虚传。”

“的确如此，但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懂吗？”西蒙故作正经：“我们是利己主义者，无论这个名头带有怎样的贬义，我们都欣然接受。要是下次你们见到恶魔，只要称赞他‘你真是一位利己主义者啊’，他一定会请你吃饭！”

冥土问：“这也是你们和我国建交的因素之一？”

“当然！这个位面全是一帮假仁假义的演员，明明恨不得出卖灵魂、填满**的丘壑，却又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知道那样有多烦！我们得花多少口水才能让他们签下契约！可是上帝啊，如果他们能坦诚地面对自己内心，就不需要浪费大家时间啦！”西蒙陡然暴躁起来，叉子尾端狠狠一戳船底，差点没造成一起海难事故。他惟妙惟肖地模仿他人的口吻：“‘噢，我只是拿了一点点’、‘噢，是她引诱我的’、‘噢，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这样活着累不累啊，拜托！”

说完一大通后，他喘口气（呼吸带着浓郁的硫磺味儿），继续慷慨激昂：“无私？奉献？道德心？那都是屁话！要为自己而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死灵生物能抛开无谓的道德观、坦诚地自私自利，这也是让我主非常欣赏黄昏帝国的原因之一！”

“每个人都以自我为中心、肆无忌惮，那只会造就一个无序的世界，而无序的世界往往会招致毁灭。”冥土道。

“什么是无序？什么是有序？你能给出一个清晰的界限？像那些有着明文正典的人类国家，很有序对吧？可是法律能用到那些当权者身上吗？既然号称‘一视同仁’的规则都无法贯彻到底，又算什么有序？真正有序的世界就是像冥界那样死气沉沉，它们不会招致毁灭，因为本身就谈不上存在！而地狱这么多年来都是混乱无序的，按你的逻辑来看，它根本无法持续到今天！”

冥土想不出反驳的话，但总觉得对方说得不对，心里百味杂陈，陡然有些迷惑。就在这时，鲁迪拍了拍他的脚腕：“别和他们辩论，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诡辩，你一不小心就会被绕进去。”

“诡辩的是那帮天使，我们只是通过反复诘问，帮助别人找寻到真正的答案。”西蒙撇撇嘴。“对了，现在该干嘛？”

鲁迪闭上眼睛，调整灵魂之火的跳动频率，使之恢复两秒一下、两秒一下：“我们回‘等待之城’。我要借助世界树的力量，召唤我最后的军队——全是死灵王者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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