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四月的最后一天,我才再一次泪别亲友,踏上了远去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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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二,我最后一次清点军士,发现总兵力刚刚超过了一万两千。
是的,那些回家探亲的士兵们返回了军营。
我又用了半天时间,将这些士兵编入一营之中,祖烈与孙文等虚职旅级干部终于得到了实职。
初三,一万名骑兵簇拥着两辆马车开始向西行进。
——太史慈已经于五日前督送着粮草辎重离开了平阴。
由于地处敏感区域,行军的速度大为减缓,第一天,竟然只走了八十里路,天色近黑之时,全军才走出了函谷关。
事实上,朝廷派来的人马一直在明目张胆地监视着我军的一举一动,丝毫没有要隐藏自己的意图。
直到我军缓缓经过函谷关离开河南郡进入弘农郡,来自朝廷的哨探们才渐渐失去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弘农方面的使者。
“下官是弘农郡丞梁山,参见马将军!”使者当中一名年过须发花白的文士快步上前,对着追命的脑袋行礼。
派二把手郡丞来迎接,这的确能够表示诚意与重视。
至于他容易引人想入非非的姓名,我选择了自动忽视。
我勒住马头,在马背上还礼:“甲胄在身,不便下马,梁郡丞还请见谅。”
他急忙表示可以理解:“马将军一路西行,势必经过弘农,种太守派下官前来,便是特意邀请将军务必在弘农郡停驻数日,以表种太守心意。”
“种……太守?”我忽然发现在我的印象中,对于弘农太守,完全没有印象。
梁山笑着说道:“种太守讳拂,曾任朝中光禄大夫,与马将军同殿为官。”
种拂……
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印象……
“种”毕竟是个罕见的姓氏,我终于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只是……我之前做卫尉时,跟身为散闲官员、光禄大夫的种拂并没有太多交往。
我挠了挠追命的脖颈,抠掉了一小块不知何时粘在上面的泥巴,朝他拱手一笑:“种府君既然如此好客,本将自当遵从。”
梁山所带领的人员并不太多,只不过十来人的队伍而已,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问。
第二日,我命令全军全面提速,一日之内奔驰距离超过两百里,赶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弘农郡的治所弘农县。
“长途跋涉”令骑术一般的梁山及其随从显得颇为狼狈,一路上甚至发生了有人自马背上跌下几乎被后军马蹄践踏至死的险案——幸好他落在了拓拔野的马前,被身手灵巧的拓拔野一把捞起。
结果……那人是梁山的长子,单名一个聪字。
当我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心中忽然生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你是哪里人?”我忍不住询问道。
“小人是河东安邑人。”梁聪老老实实回答。
“年岁多大?”
“十九。”他看着我,答道,“小人是熹平五年七月十四出生。”
我不由身躯大震,差点从追命背上跌落在地重蹈他的覆辙。
这个毫不起眼的混蛋……竟然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