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之一滞,又道:“那贫道又如何会及时赶来?”
“及时赶来?”我吐了口唾沫,“我围城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难道还不够你飞两千里路?再说了,”我笑道,“你的师父都曾经将你送到万里之外的辽东,这区区两千里的路程,更是不在话下吧?”
“贫道是……走过来的啊。”他一脸郁闷。
“你可以飞啊!”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飞起来很容易吗?!”
“我怎么知道?!”我趁机道,“不如你教我?”
他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道:“可以,但是你要退兵。”
“是么。”我也沉默了片刻,然后摇头道,“那么,我拒绝。”
笑话!老子辛辛苦苦挖了一个月的泥土,才冲毁了敌国的城墙,现在你区区一个白毛道士,只说了三五句话,就想让我退兵?!
他所施展的腾空之术,我也大致有所了解:这种道法肯定会消耗大量的精神和体力,而且难以持久。
除非能教我毁天灭地之术,不然绝无可能!
他并不意外:“将军如何才肯退兵?”
我的答案很简单:“等我灭了龟兹国,自然退兵。”
道士还在坚持:“将军无谓动兵,所求为何?”
我轻笑了一声:“本将身为西域大都护,龟兹王无视大汉权威,本将自然要让他长些记性。倒是你……”我看着他,“你阻挡本将用兵,所求为何?”
“龟兹王乃贫道生父,龟兹国乃贫道祖国,贫道虽乃修行之人,但仍未跳出尘俗,故而斗胆请都护放手。”他说得极其坦然。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却还是吃了一惊:“你是龟兹王子?”
“王子?”他摇头,“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为何修道?”我猜测道,“争夺储君之位失败了没?”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
他还是摇头:“贫道五岁时便被家师带走,入山修道。”
我又是一惊:“你父母会同意?”
“家师当时告诉他们,十五年后,龟兹会有灭顶之灾,”他叙述道,“而贫道将会拯救这个国家,所以必须修行。”
我有些难以置信:“这话也能信?”
“贫道今年,正是二十岁。”道士的目光坚定,在一瞬间似乎牢不可摧。
“主公,将士们在等候军令。”陈到催促道。
“你看,”我向白毛道士摊开了双手,“我要攻城了。”
他的额头渗出了些许的细汗:“大都护,你一定会答应贫道的请求。”
我对他的逻辑感到有些无奈:“为什么?”
“贫道……”他微微合上双眼,倏地再次睁开,“贫道愿代替龟兹全国人民,尊奉都护为主,一生不离不弃。”
当我听明白他的话之后,第一个反应是……真他妈的可笑!
我表现得很是大度:“你的诚意令我感动,但是,我拒绝。我不会为了你的请求而令全军的劳苦变得毫无意义。”
你真不值这个价钱!
白毛道士左侧脸颊上的肌肉微微一跳,压低了声音说道:“都护不是大汉的人。”
“什么?”我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重复道:“都护你……不是汉朝的人。”他的声音依然很低。
“哦?能说详细一些吗?”我笑着问道,“本将若不是大汉的人,又能是哪里的人?”
你既然要装神弄鬼,我就陪你来玩一玩,然后再彻底撕破你的面纱!
“未得允许,窥测人的经历原本是修道者的大忌,”他咬了咬嘴唇,说道,“但为使都护相信贫道,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我暗中嗤笑了一声,抬起下巴:“你说。”
他盯着我的双眼,细密的汗水从额角缓缓滴下,而后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中、华、人、民、共、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