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三日,午后。()
王烈将草拟稿件摆在了我的案头。
老先生的字体别具一格,工整大方有如雕版,同时不失力度,尽管只是草稿,但全文上下却没有一字涂改,三张草纸也不见一滴墨点。
每当看到这些大叔们的书法作品,我都忍不住感慨,你说为什么这些人写出来的字各个都比我强那么多?!为什么我写了四十年字依然如同狗爬?!
“彦方先生写的文章,我虽然没有完全看懂,但通读下来,感觉意思都表达得淋漓尽致了,你们两位也看看吧?”在满腹经纶的大师面前,我根本没资格装文化人:这全篇至少有三个人物、五个典故我根本没听说过……所以我直接把草纸递给了一旁的程昱。
贾诩则另外递来一摞纸张:“这是你要的袁曹方面的相关资料。”
“你的速度也不慢啊。”我笑着接过。
“对了,”王烈却又开口,“主公资兼文武,一手诗词功夫更是独步天下,不妨在这篇文章之后再附上一片诗赋,岂不妙哉?”
“哦,彦方兄真是好提议!”正在看正文的程昱头也不抬地表示赞同。
我明显感觉到脸上两侧的肌肉在不由自主地用力跳动着:“这个不太好吧?彦方先生这篇文章本是一气呵成之作,我这边若是画蛇添足岂不坏事?”
但是这边三位老先生毫无退让之意,连贾诩也毫不犹豫地与他们统一了战线。
“我先考虑考虑吧。”我只能选择妥协,咬着笔杆苦思冥想起来。
或是讨伐逆贼……或是招揽人才?
讨伐逆贼的诗词我库存不多,而且大多都是打着皇帝平定叛贼的旗号,以我现在的身份也用不上。
招揽人才么?我皱着眉头狠狠在笔杆上咬了一口,抡起大笔重重蘸墨。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不好意思啊,曹操!
我在心中对这位敌人抱了个歉,将曹操的得意之作一字不改地默写了出来:“彦方先生,你看这首诗的格局适不适合?”
王烈看我挥毫泼墨,一蹴而就,惊讶得几乎合不拢嘴,急忙迈着小碎步跑到跟前,瞪大了老花眼凑了上来,离我较近的贾诩也侧着身子伸长了脖子用力来看。
“这个……主公……你这笔字……真是、真是……”王烈第一个反应依然是对我的字体表示无比遗憾,而后立刻就沉入了内容之中。
一遍读完,老头子竟然从案几上将这张纸抓起,迎着午后的阳光大声诵读了出来。
“哟,主公这诗写得很是大气呵!”一旁看完正文内容的程昱抬头赞道。
毫无喜悦之色我只摆了摆手:“还可以吧彦方先生?”
王烈还沉浸在诗意之中,一时竟然难以自拔。
“与文章最后一部分堪称相得益彰。”贾诩也表示这诗的水平还不至于老王拖后腿。
“那就好。”我看了看仍在四处踱步、品位意境的老王,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在此浪费时间,低下头开始阅读贾诩搜集的情报。
贾诩做得比较仔细,袁绍和曹操的资料分别整理成册,虽然现在袁绍势强,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先看曹操一方。
“曹操字孟德,沛国谯人,永寿元年(155)生……”
第一篇写的全是曹操的生平大事、家族背景、成长经历,甚至包括了早年做洛阳北都尉诛杀不法之徒的事情,以及他和几个妻妾的琐事……不过没有我所熟知的曹操威逼许劭点评自己一事。
看到最左一行,我忍不住一乐。
这是贾诩的评价:“此乃非常之人,必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