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果说给普通人家,寻常小民贪图一己之利,能够高攀豪门权贵,往往求之不得。但郭家戏班乱世英豪,怎会贪图蝇头小利,又怎能容人如此欺侮。
郭嘉听到两人对话,心知不妙,典韦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一拳打出,正中李永胸口。
李永只觉如遭千斤巨锤撞胸,一时间气闷难喘,胃里就像打翻了调味甁一样,酸的、辣的、苦的、咸的、麻的混在一起,不成滋味,眼前人事均是模糊不清,泛着金色星星。一股腥气扑鼻而入,原是嘴中鲜血狂喷。
他神志错乱,踉踉跄跄的连退数步,骤然觉得胸腹处一凉,钻心剧痛直透心肺。李永惨叫一声,仰天而倒。
原来,典韦一拳击中李永,他天生神力,直教李永倒退不迭。李永也是作恶多端,让老天也不容他,偏偏撞向了陆凌云。
典韦力大无穷,他专修武道,功法颇有独到之处,加之携怒而发,已用了八成力气。七星龙渊察觉危险,分出一缕剑气护主。
龙渊剑气虽然只有一缕,连陆凌云也未察觉,但切玉断石亦不在话下。陆凌云入城之前,便能随手斩断恶汉手臂。人的胸腹交接处柔软如绵,李永撞在龙渊剑气上,岂有不被贯穿之理。
李永血流不止,肥肠溢出体外,眼瞧着活不成了。旁观众人尽皆失色,惊的呆了。郭氾也没料到事情竟会演变至此,亦是动弹不得。
半晌,李永家奴回过神来,大吼道:“抓住他们,他们杀了衙内!!”人群乱作一团,反倒成了众人屏障。
郭天成趁机大喊道:“大伙儿快逃命,官兵要杀人啦!”开始时只有郭天成一人喊叫,逐渐人人相传,满街喧哗。长安市集本就拥挤万分,此时更乱成了一锅粥。
郭天成又道:“大家快跑。”转眼瞧见陆凌云不知所措,呆若木鸡,一把将他抓起,挟在胁下,领着众人穿街绕巷。
郭氾眼见众人逃走,心头大急:“如今李永那小贼死无对证,非但不能扳倒李傕,恐怕还要担上干系。”一边命李永家奴回报李傕,一边亲自领兵缉拿。
但郭氾所带亲兵本来不多,众人又尽拣阴暗曲折的小巷东钻西躲,大兜圈子,官兵始终追不上他们。然而官兵得到消息,越聚越多。
郭嘉寻思道:“我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目标太大,时候一久,定成了官军的瓮中之鳖,不如分散潜逃,赶在封城之前冲出长安,倒是可行之计。”当即喊道:“大家散开,典师哥和我一路,其余人两两一组,爹爹带着这小兄弟,大家在长安东门集合,冲出城去。”
众人各各答应,郭天成带着陆凌云,疾奔东门。他穿过两条小巷,甫至大街,与一众官兵打了一个照面,蓦地双方都是一愣,郭天成转身便跑,原来那队官兵的带头将领,竟是郭氾。
郭氾回过神来,大叫道:“快抓住他们。”又向一校尉道:“王校尉,你带上本队人马,随我去抓那两个贼厮鸟,其余人守在巷口,不许放过一个贼人。”众官兵得令,依令而行。
郭天成七拐八拐,转过墙角,顿时呆在当场,叫苦不迭。
只见前方城墙高耸入云,自己轻功就算再高,也绝不可能越过这千尺墙头。两边武库虽然不及城墙,但要背着一人跳上,也是力有未逮。
正自愁急,身后追兵呼喝之声已是清晰入耳,陆凌云忽道:“郭大叔,人是我杀的,不关你事,你放我下来。”
郭天成心道:“常言道‘患难见真心,’这小娃儿重义轻生,我可不能输给他。”他哈哈一笑,问道:“小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陆凌云如实答了,郭天成笑道:“陆小子不错。官兵想要抓住咱们,也没那么容易!抱紧了。”他转身将陆凌云背在身后,双手撮成鹰爪之势,向上跳起,继而狠狠一扣,五指深深嵌入城墙,双臂交替攀援而上。
董卓军士兵追到近前,看到此情此景,都是一愣,王校尉喝道:“放箭,快放箭。”箭矢阵阵,射向城墙。
郭天成单臂格档,拨落几丛箭枝,但人在空中,行动不便,眼瞧箭矢越来越多,只好从城墙上跳下,官兵立刻将他们围在当中。
一阵马蹄声响,郭氾全身披甲,打马而出,所带官兵少说也有两三百人。他计策落空,反要但上干系,脸色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