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分钟后，康斯坦丁手腕一勾，写好了魔法阵的最后一个符文。只见他将粉笔放回大衣口袋，然后抬起右手悬在魔法阵上方，张口念了一句咒语。顷刻间，蓝色的火焰从法阵之中冲天而起，犹如一条蓝色巨蛇一般灵巧的扑向天花板上的马修。黑色粘液被火光飞速吞噬，顷刻间就被烧成了一股气味刺鼻的烟雾。接着康斯坦丁再次念出一句咒语，已经蔓延了整个天花板的火焰像是被按下了倒退键一般迅速收缩，最后无声的没入了魔法阵的符文之中。

“我的天！你刚刚真是太帅了！”恢复了自由的马修迫不及待的从天花板上飘了下来，围着康斯坦丁荡来荡去，毫不保留的表达着自己的花痴。

“他看不见你。”诺拉对自己哥哥的智商已经不抱幻想了。

马修这才恍然大悟，立刻飘向自己那具姿势扭曲的趴在地上的身体，从神庭穴钻了回去。一分钟后，生魂归壳的马修再次生龙活虎的跳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康斯坦丁面前，深吸一口气，刚想倾吐自己滔滔不绝的敬爱之情。谁知紧接着一声闷响从他身后传来，马修还来不及闭上嘴巴就眼前一黑，再一次脸朝下摔倒在了地上。

康斯坦丁看了看倒地的马修，又看了看刚刚将一根钢管收回身侧的诺拉。

诺拉无辜的摊开手：“别看我，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

康斯坦丁一生坑人无数，甚至赢得过“赌徒的灵魂，银行家的心”这样的评语，但是见到这样急速的翻脸速度还是忍不住眼角抽搐。

“我记得你答应过不抓他回去。”康斯坦丁指了指地上的马修。

“我只说了我不会抓他回去，没说别人不能抓他回去。”诺拉理直气壮的回答，顺道将一张刚刚写好的小纸条递给康斯坦丁，“过会儿麻烦你把他扔到这个地址，我二哥会把他弄回去的。”

说完她还好心的补充：“继续塞在后备箱就好了，反正他不会死的。”

康斯坦丁无奈的按了按额角，刚想弯下腰将马修拖起来。这时一个脚步声突兀的在黑暗之中响起，女士高跟鞋细长的后跟在水泥地上欢快的敲着，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仓库中毫不掩饰的回荡。

康斯坦丁面色一凛，诺拉则冲着脚步声的来源挥出了手中的钢管。

“哎呀，真不友好。”一个女声轻笑道，“大半夜弄出了这么大动静来，你在干什么呢，康斯坦丁？”

在听见这个声音之后，康斯坦丁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下来。

“我只是路过，扎塔娜。”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熟练的点上。

“哦，真的吗？”高礼帽，小西装，渔网袜裹着一双引人遐想的长腿，魔法师扎塔娜动作优雅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我可是隔着一个哥谭湾都感觉到了魔法波动啊。”

“那不是我。”康斯坦丁的眼神飘向一旁还在戒备状态的诺拉。

扎塔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视线落到诺拉脸色之后，她轻松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这是……”扎塔娜皱起眉头，难以置信的说，“这是地狱之瞳？”

诺拉这才想起，自己的鬼眼还没有完全熄灭。虽然不知道扎塔娜说的“地狱之瞳”是什么东西，但是她本能的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应该让她看到。

这时，扎塔娜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像是什么布料在水泥地上被拖行的声音。扎塔娜立刻转头，冲着身后的黑暗说道：“等等，别出来！”

但是她说晚了。

一团暗影从黑暗中流泻而出，涌到微弱的光线之下，立刻凝结拉伸，冷却成一道极具压迫的黑影。恶魔一般的尖角锋利的割裂了空气，在其中种植下恐惧的因子，白色的护目镜中弥漫出寒冷的视线，瞬间将整个空间的气温降低到冰点。

这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暗骑士，这就是哥谭的暗夜守护神，这就是蝙蝠侠。

只是下一秒，诺拉的鬼眼突然不受控制的再次燃烧起来。含铅护甲，凯夫拉布料，皮肤，血肉，骨骼，一切覆盖在灵魂之上的遮盖被来自冥界的视线悉数看穿。在诺拉眼中，扑面而来的是一只巨大的蝙蝠印记，它被烙印在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之上，一边吸取着宿主雀跃的生命力，一边深处黑色的触须将这个灵魂层层包裹。诺拉这才反应过来，她看见了蝙蝠侠的灵魂印记。

一个蝙蝠印记，一点都不让人吃惊。

而下一刻，那只深邃的蝙蝠烙印突然融化，在虚空之中弥漫成一滩猩红的血液，林立的高楼从四周拔地而起，将这摊不祥的血泊包围在中间，只留下了如小巷一般狭窄的空间。接着一颗颗珍珠从半空中坠下，悄无声息的砸进血泊之中，隐约之间，一声枪响从黑暗中破空而出，将所有的景物惊成了一群振翅而飞的蝙蝠。

咣当一声，诺拉手里的钢管落在了地上。

她知道自己刚刚看见了属于蝙蝠侠的记忆碎片，但更让她恐惧的是，这些记忆看上去出奇的熟悉。诺拉突然清晰的回忆起她在斯坦福大学攻读心理学学位的时候，她的导师曾经给出过的那个众所周知的案例。枪/击，死亡，罪恶产生的小巷，散落在血泊中的珍珠项链，这些元素来源一个家喻户晓的童年悲剧，而他们那时还在天真的分析过这些元素对一个年幼的心灵产生过什么样的影响，以至于让它的主人在成年之后成为了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

“哦我的老天啊。”诺拉用力的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洪水般涌进大脑的信息让她痛疼欲裂，“你是，你是布鲁斯韦……”

她的话还没说完，后脑却突然传来剧痛，诺拉只听见一声熟悉的闷响，不用思考都知道那是钢管砸在*上的声音。

这算是什么，现世报吗？

在到底昏迷之前，她迷迷糊糊的想。

在她身后，康斯坦丁扔开手中的钢管，潇洒的对着仍处于惊诧中的扎塔娜和气息越发阴暗的蝙蝠侠说：“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