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衣,你从未怀疑过吗?!从小,你就不缺朋友。无论是什么性格的人,都会很轻易的对你产生好感,和你成为好朋友。”
杯中的热茶已经完全凉透,中岛绫川慢悠悠的站起身,倒掉了凉透的茶水重新向杯中蓄满热水。与由衣同样光亮的黑发有几绺从夹子中钻出,落在中岛绫川的脖颈。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上话,由衣顿了顿,“交朋友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吗?!”
从未察觉到的事情被旁人直面点醒,由衣这才有所反应。
无论是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亦或者是远在异国求学,由衣的身边总是不缺各种要好的朋友。虽然世人们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可以这么说,由衣身边的朋友形形□□,有着各种不同的性格。只不过对由衣来说,她更加擅长与她同样性格的人打交道而已。
小的时候为了让中岛绫川多多夸奖自己,由衣几乎把所有业余时间都放在了学习。虽然小学的由衣在班中担任了班长,但除了必要的事务,由衣很少参与班级活动,与同班的小伙伴们联络感情。现在仔细想想,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会被同学们疏远并被称为怪胎才对,可由衣却从未被人这么称呼过或是排挤过。
幸运吗?!也许刚才可以这么想,但被中岛绫川这么一说,由衣却觉得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虽然我只是个普通人,但和你父亲相爱后,你父亲都和我摊牌了,将全部的事情都告知于我。”轻叹了口气,中岛绫川抿了口热水,“由衣,你父亲天生有着能影响人意识的能力,所以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改变或潜移默化人的意识。再加上你父亲有着极高的易容能力,这才使得你父亲能成为无人能及的卧底。”
话虽这么说,但随随便便改变人意识的能力也不是说做到就能做到的,也有一定的必要条件与限制。
“爸爸他没想到如此强大,会有着这种能力。”轻轻的喃喃自语,由衣的黑眸中划过一抹琢磨不清的涟漪,“可妈妈,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父亲有这种能力,作为他的女儿,你自小也继承了这个能力。而且,隐隐有着超越你父亲的趋势。”
那还是在由衣两岁时的事情。
当时,中岛绫川远房亲戚的孩子到家中作客,正好跟极不容易闲置在家的奥利弗·德伦斯撞在一起。亲戚家的孩子是个顽皮霸道的男孩子,比由衣大上几岁,因为自小被父母溺爱,有成为熊孩子的潜质。
这位男孩到了中岛绫川家,不是抢由衣的玩具,就是揪由衣梳的整整齐齐的辫子。刚开始懂事的由衣还能忍,可当男孩将由衣最爱的兔子先生弄坏后,由衣也爆发了起来。
与寻常的哭泣不同,由衣在大哭时身上隐隐散发着浅蓝的光影。熟悉的波动引的奥利弗大惊并迅速跑过来安抚由衣,浅蓝的光芒久久不见平息,在力量散发完后,由衣疲惫的晕倒在奥利弗的怀里。可自打由衣被激发动能力后,熊孩子立刻成了由衣的守护使者,黏在由衣身边保护由衣。
也就是这么一件小事,让奥利弗知道,由衣完美的继承了他的能力。可这股能力终归对小小的由衣来说太危险,奥利弗只得先做出一个类似于符咒的东西,将由衣的能力尽量压制。只是,这股偶尔泄散出的能力还是会多多少少的影响到由衣身边的人。
“正是因为这股能力,我才会一直在友情方面如此顺利?!”
那这么说,她岂不是有欺骗他人友情的罪过?!依靠着这股能力左右着周围人的思想?!
“并不是的。你也不要多想,这股泄散出的能力并不能完全改变人的意识,这些人能成为你的朋友,只是因为与你投缘。这股能力似幻觉又不是幻觉,论珍贵程度,绝对是一顶一。最为重要的是,它是天生的能力,也就是说,后期是无法培养的,是可遇不可求的。在你父亲死后,彭格列也看上了你的能力。”
能力发动前有几点必要条件,其中一条就是接受者必须在心里下意识的认可发动者才行。以往,凭借着奥利弗犀利的洞察力和揣摩人心理的高强能力,他总能很快的搞定。
“诶?!”
“狠心的彭格列在背弃了你的父亲之后,为了能找到继承你父亲衣钵的人,他们将目光放在了你的身上,甚至想从我身边把你抢走。可能跟当时惊吓过度有关,三岁的你失去了以往的记忆。而那时的我……也因为你父亲的死和你的事崩溃以致于精神出了问题,不得不入院进行精神上的治疗。那时的我半疯半清醒,为了保护你也为了让你不再想起以前的事,我才会做了傻事。”
彭格列的人是在大晚上企图抢走小小的由衣的。
那时的中岛绫川因为丈夫的死日日以泪洗面,彷徨无助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在关键时刻,多亏了奥利弗生前的朋友接济,中岛绫川才能度过最为艰难的那段日子。
住院治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由衣的身份处境又过于复杂不好托付给远房亲戚。为了保护由衣,中岛绫川只能先将失去一切记忆的由衣先行送到福利院,等到病情稳定后又以养母的身份将由衣收养。也是出于自我安慰的心理,那时,中岛绫川特地给小小的由衣在着装外貌上进行最大的调整以致于让人完全分辨不出那是以前的由衣,并收养了和小小的由衣有几分相像的两个妹妹来混淆视线。
中岛绫川在这么做了之后也一度后悔,她深知这么做只是图个心理安慰而已,如果彭格列真的想细查真的想带走由衣绝对轻而易举。可不知为什么,自打那晚企图偷偷带走由衣却被人阻止失败后,彭格列再也没有出现在中岛绫川与由衣的面前。
“由衣,对不起,妈妈当时真的孤立无援,失去奥利对我来说真的是失去了半边天。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浓重的鼻音无不散发着中岛绫川的难过情绪,就算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因为当初丈夫奥利的死与由衣的事情,中岛绫川一直隐隐绷着跟弦。时不时的,精神上还是会出些小问题,这已经成了一个病根深深的隐藏在中岛绫川的体内。就算再怎么坚强,失去半边天的中岛绫川只是个十分脆弱的女性,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
“怪不得我一直都觉得奇怪呢……为什么身为我养母的你总是拿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从小到大跟两个妹妹相比,你对我更加严厉。”由衣摇了摇头,“我能理解你的苦衷,虽然一时半刻我无法彻底接受,但我真的不怪你,妈妈。”
黑眸中即使还留存着难过与悲痛,可此刻由衣的情绪明显平静了下来。忆起中岛绫川所说的痛苦的真相,由衣的内心就是一阵揪痛。
“妈妈,我不觉得彭格列是这样的人。”刚才出于礼貌由衣一直没有打断中岛绫川的回忆,“九代目善良仁厚,他一直深受人们的认同。彭格列就算是里世界的人,也从未做过如此背信弃义的事情!爸爸的死不见得和彭格列有着直接的关系!”
“你从哪知道的彭格列是里世界的事情?!你又是从哪知道彭格列九代目善良仁厚的?!”
抬头猛的与由衣对视,中岛绫川的褐眸中有几分惊疑。自打最开始,中岛绫川便一直怀疑女儿由衣从哪知道的有关于她父亲的事情,现在的彭格列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