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

李允濯的回答出乎意料，“可因为是你，所以怎样都能接受。”

因为是他自己……

叶好雨傻愣愣的看着李允濯转身走回厨房，看他用洗手液将手洗的干净，然后从高柜上翻出一个新的小盆子和毛巾，打开水龙头试了试温度，然后将盆子放满半盆又走了出来。

“过来。”男人向他招招手，肩上还搭着块小熊图案的毛巾。

叶好雨很听话的走了过去，并非淡妆的脸蛋仰起，眨巴着眼看他。

李允濯被这个无辜的眼神看的动心，却也注意到他变了颜色的漆黑瞳孔：“小少爷，眼睛里的是美瞳么？”

“嗯，不会拿。”叶好雨眨了眨眼，想用手抠掉。

“你别动，我试试。”将人按在座椅上坐好，李允濯伸出两根修长手指对上叶好雨眼睛，指尖的螺旋纹清楚感应不停眨动的每一根眼睫毛。

“别眨眼，很快就好。”黑曜石般闪烁的眼睛温柔注视，然后缓缓按上去——

“停停停！”小鹿斑比猛然闭上了眼睛，长而密的眼睫毛猛戳李允濯手指，声音还抖了一下，“不行啊，还是感觉会戳到眼睛……”

“小少爷不信我”李允濯好脾气的半跪在他面前。

“不是不信，就是怕嘛。”叶好雨嘟哝了一声，又很小心的问了他，“没有别的很安全的办法吗。”

“有啊。”年轻男人耸耸肩，唇角的笑容很腻歪，他一下子按住少年的双肩，缓缓将脸凑近，立体英俊的五官离叶好雨越来越近，“乖乖别动。”

“你这是要……”

叶小少爷紧张的拽住李大厨的衣角，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逼近归零，很亲昵的呼吸混合在一起，他的鼻尖就挨在自己鼻子上，气息很平稳而自己却乱了分寸。

“混蛋，你该不会想趁机吃我豆腐吧。”

话音刚落，眼睛上有什么温软湿热的黑影一晃而过，随即眼里被覆盖的不适感消失了。

“我要亲小少爷随时随地都行，不一定是现在，也不一定不是现在。”绅士李从舌尖上拿下一枚美瞳，入鬓飞眉微挑，“嗯，现在还怕么。”

“不怕！”叶好雨气呼呼的一把抓住他衣领，一黑一金两个眼睛有一种不协调感，“快点给我把另外一个拿下来，还有谁让你随便亲亲了！”

“遵命。”李允濯如法炮制，将另外一边眼睛上的美瞳也用舌尖粘了下来，他看着双瞳颜色对称的小孩子，将手边的毛巾用水浸湿，然后很轻柔的覆在少年脸上开始擦脸，“小少爷，下午过得很愉快么。”

“没。”脸上被热而不烫的毛巾轻擦，叶好雨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忙碌的男人，因为愤怒而变成金色的眼瞳逐渐变深，成了常态的浅棕，“遇到了很不开心的事情，如果你想听我说的话。”

“如果小少爷想对我说。”李允濯细心的替他擦脸，要将他脸上的妆容完完全全擦掉，小少爷皮肤那么好，化妆品会伤害到他，而且谁那么有胆子可以碰到他的脸，他不会让任何人碰他，哪怕是接触的指纹或者太过靠近的空气也不可以。

叶好雨眉头已经蹙了起来，脸还没擦完他便站起身往沙发走去，伸手捞过一个靠垫就将脑袋抵在上面低垂眼眸，闷声说：“那是不是我不说，你就不问我，哪怕心里纠结死了但为了我情绪考虑，所以也不问我？”

年轻男人眼睛直直看着他，声音低沉：“是。”

“你管我狗屁的情绪！那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你为什么不问，我现在就要你问！”从靠垫上重新抬起眼睛的叶好雨一下炸毛，眼圈明显泛红，牙齿紧咬唇瓣，他生气的丢了一个靠枕扔在李允濯脚下，声音控制不住的恼火跟颤抖，“我难过，你干嘛不问我，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不开口问？！大混蛋，你说关心我是假的！”

“对不起……”几乎是下一秒就被拥抱在了怀里，男人的肩膀宽阔厚实，胸膛坚硬紧致，手臂有力环抱，假发没掉的叶好雨死命握着他的救命草，窝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不争气的吸溜鼻子，凉凉的液体顺着眼角稀薄的掉落在他脖颈上随后蒸发。

李允濯心里一惊，随后愧疚无声的蔓延到内心每一个角落，纠缠百转，啃噬内心，如蚂蚁细微又刺痛的牙齿，在漫长的岁月中分割他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折磨的痛要越深越好，伤口永不愈合最好，他要永远不忘那滴沉重冰凉的眼泪。

到头来，就算是在再和平的年代，他还是会让小少爷伤心流泪。

是自己太疏忽大意，是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得了他，还是没能让他一世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