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他并不看对方脸色,而是侧头看向空中的血奴,“我不让你对战他,原因也在这里了,因为我知道……他有死志!”
他真的没有单挑对方主将的欲望——搁在仙界,这种家伙甚至不值得他看一眼。
他是从对方提出斗将的要求上,猜到了赵统领可能会在斗将失败之后求死,否则的话,这斗将一点意义都没有。
既然这厮打算求死,他当然不能让血奴出手,否则的话,万一血魔的身份被人识出,麻烦就大了。
虽然中土人不是很在意血魔,可它终究是异族,甚至还是异种,一旦传出去,中土皇族被异种逼死了,真不能想像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所以对战对方主将的事,还得观风使自己来做。
他跟血魔说话,张供奉却是恶狠狠地发话,“李大师,赵统领已经逝去,你竟然如此说话,真的欺我六万大军,没有血性吗?”
军士们的愤怒,原本已经压下去一些了,听到这话,顿时聒噪声再度大起。
“哦?”李永生看他一眼,饶有兴致地发问,“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张供奉面无表情地回答,顿了一顿之后,又说了一句,“而且我提醒李大师一句……阁下和祭真人,都是身负重伤。”
“是啊,我俩身负重伤,”李永生笑着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然后呢?”
还用得着问然后吗?张供奉这威胁之意,已经昭然若揭。
事实上,张供奉打的也是这个念头,郑王的军队之所以在面对雷谷时束手束脚,主要是因为输了大义——在追查邪教妖人的名头下,雷谷可以为所欲为,这就是所谓的政治正确。
但是眼下赵统领在斗将失败之后,自裁身死,本来就很容易博取口碑。
须知死者为大,也是政治正确,而他自身又是皇族,这就更令人嗟叹了。
这种时候,李永生口出不逊之言,郑王的军队若是因为悲恸过度,真的乱起来,就连玄女宫也不好说什么。
所以张供奉就有这么个念头,要是撺掇军士们齐齐发作,他还真不怕玄女宫找后账。
反正真要比战力的话,经过训练的军士,肯定比七拼八凑的义军要强不少。
然而,他算盘是这么打的,可是现在见到李永生古怪的眼神,心里忍不住忐忑一下,难道此人尚有后手?
不得不说,投靠郑王这亲王待遇的真人,成色真的不高,大家为了就是求财。
眼见情势有点出乎意料,他果断地转移了话题,“好吧,是我悲伤过度了,不过军士们的情绪需要照顾,还是请李大师慎言。”
李永生白他一眼,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他们可以试一试。”
回到己方阵营之后,他丢一颗丸药进嘴里,也不去调息。
老海头却是寻个机会,悄悄地问他,“李大师,我怎么感觉……你有意逼死那个赵统领呢?”
李永生看他一眼,微微颔首,“没错,我正有此意……不过是他自己也有死志,我只是帮他一把,要他无须后悔。”
老海头想一想,然后才又悄声发问,“既是如此,那也成全了一段佳话,你又何必事后出恶言,反不为美?”
他觉得今天两人这一仗,可圈可点,输了的赵统领竟然自杀了,更是让这一仗具备了流传下去的资格。
“什么佳话,”李永生不屑地笑一笑,“我可没兴趣给赵家人传佳话……中土破败至斯,黎庶流离失所,赵家人是始作俑者。”
老海头闻言,愕然地张大了嘴巴,“我还当……我还当你跟那赵统领是惺惺相惜。”
“惺惺相惜?呵呵,”李永生冷笑一声,“我只是觉得,黎庶已经死得够多了,也该死几个皇族了,怕他舍不得死,所以催一催他。”
老海头的嘴角抽动一下,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经过这一番谈话,他也对李大师有了新的认识,此人虽然年轻,却是看待问题眼光独特,行事洒脱不落窠臼,真真当得起“大师”二字。
不多时,祭强也听到了这一番说法,特地找到李永生来,“你真不怕激起兵变?”
李永生笑一笑,也不正面回答,“休息一天,我们要去希山了,你在桐河养伤。”
祭强虽然粗犷,心思却也机敏,闻言忍不住愕然,“原来你吐血是假的?”
李永生轻描淡写地回答,“确实没伤那么重,我只是想借此勾出,可能隐藏在暗处的家伙。”
观风使非常擅长未雨绸缪,只不过很多时候,他留的后手都没有被触发,现在别人问起,他倒也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