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你……”周岳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够爷们儿!”赵默赞了一声,又低声哄周岳亭,“可以了,别闹了啊。”
周岳亭扭捏的瞥了容昭一眼,低声说道:“谁闹了。”
说话间,另一桌好酒好菜摆进来,兰桂楼当家花魁兰香姑娘也进来招呼。容昭看这位艳名在外的兰香姑娘,心想不过一个风尘女子,容貌的确是挺出众的,瓜子脸,明眸皓齿,笑容恬淡,一身白衣穿在身上飘飘逸逸的也的确有几分忘尘脱俗的感觉,可明明就是一双勾魂的狐狸眼,偏偏装什么大家闺秀,若是论书卷气质,这样的人一百个也比不上德妃娘娘一个手指头,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眼光。
“快快见过容公子。”赵默指着容昭对兰香说道。
兰香在进这道门之前已经做了功课,知道容昭是何许人也,于是忙上前来福身请安并亲自拿了酒壶给容昭倒酒,温温柔柔的说道:“容公子是头一回来我们兰桂楼吧?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公子看在周公子和世子爷的面子上多多海涵。”
容昭笑道:“好说好说,这回来是沾了世子爷和周公子的光才能见到兰香姑娘,下回我若是自己来只怕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兰香忙赔笑道:“瞧公子说哪里话?您什么时候来,兰香都有时间陪您说话儿。”
“啧,这话听着可真暖心哪!昨儿我在对面坐了大半夜,原本想一睹曼姝姑娘的风采,可是人家也只打发了两个略平头正脸的姑娘陪着。”容昭万分感慨的摇头。
“那是他们狗眼看人低!”周岳亭对花月楼是十二分的不满。
“不管怎么说,我今儿是沾了二位的光了。凭我这等身份在这上京城里那是丢颗石子都能砸一片的主儿,哪家的头牌能瞧得上呢?”容昭说着,又端起酒杯来朝着赵默和周岳亭,笑道:“我敬二位一杯,以后还请多多照应。”
“好说好说!”赵默端起酒杯跟容昭一碰,便仰头干了。
容昭赵默喝酒也喝得如此痛快,心想这两个人到底是知不知道这酒里有催情的药呢?
“嗳?容兄,跟你打听个事儿呗。”周岳亭一脸好奇八卦的前倾了身子,看着容昭的眼睛问,“我听说睿王前阵子病了,在萧家养病呢,现如今回自己的王府去了?那病真的养好了吗?”
“嗨!周兄不说这事儿我还真是忘了。”容昭叹了口气,笑道:“说来可笑啊!睿王的病原本没多重的,一开始是药方子不对路,那什么……年前不是张天师说了一句‘龙虎相冲’嘛,恰逢过年,那太医院里未免就懒散了些,硬生生把睿王的病给耽误了。后来德妃娘娘出面把睿王送到萧府调养,萧大人从民间找了几个医术高明的郎中,慢慢的把睿王的病给治得*不离十了,可谁知道后来竟然又中了毒!”
“中毒?!”周岳亭回头看了赵默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容昭也悄悄地关注着这两个人的神色,又摇头叹道:“你们可知道这下毒之人是谁吗?”
“是谁啊?看来萧府里也不干净啊。”周岳亭嘴上说得漫不经心,然额较上已经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说起来这事儿还真跟周兄你有关。”容昭故意买了个关子,说到这里却停下,拿起筷子来夹菜吃。
“跟我有什么关系!”周岳亭急躁的拍了一下桌子,“你可别听那些下人们胡说八道!”
听着周岳亭不打自招,容昭暗暗地冷笑了一声,脸上却是匪夷所思的表情,又叹道:“这下毒之人乃是萧姑娘的奶娘。萧姑娘你们该是听说过的?就是萧夫人嫡出的姑娘萧云欣,长得听俊俏的那姑娘,据说是德妃娘娘给睿王自小定下的未婚妻?”
“那又怎样?我又不想跟睿王争这个萧云欣。”周岳亭哼道。
“可是,萧云欣的奶娘说是受了周家的指使才给睿王下毒的。”容昭轻飘飘的说道。
“哎呦容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呀。”兰香无奈的摇头叹道。
容昭摊了摊手,无奈的笑道:“我没乱说呀!当时那廖氏的确是这么说的。你们只不信,我也没办法。”容昭看看面前几个人的表情,又补充道:“我还看见了廖氏的供词,上面还签字画押了的!”
“那为什么刑部到现在都没来找我周家?”周岳亭梗着脖子问。
“或许……是萧大人信不过刑部,所以没把这份供词交上去?”容昭若有所思的反问。
“容昭!”周岳亭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枉我把你当朋友,你却给我来这一套!你究竟什么意思,今儿若是不把话说明白,我跟你没完!”
周岳亭话音刚落,屋门便“咣”的一声被踹开,盛穹黑着脸走进来站在容昭的身旁,冷冷的看着周岳亭,说道:“你想怎样没完,倒是说出来给咱们听听。”
周岳亭被盛穹一瞪,顿时有些胆怯,然而去也因为赵默就在身边而觉得有所依仗,于是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指着盛穹骂道:“你个狗奴才!还反了你了!”
赵默一把拉住周岳亭,却看着容昭说道:“容昭,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好好地说话,你叫个下人进来咋呼什么?若想动粗,咱换个地方说话,别在这里弄坏了人家的东西。”
容昭微微一笑,对盛穹说道:“行啦!你们也太小心了,周公子和赵世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就算是一言不合也不至于就把我怎么样,出去吧。”
“公子……”盛穹不放心,那个周岳亭倒也罢了,可那个赵默一看就是练过的,容昭对上他只有吃亏的份儿。
“出去。”容昭依然面带微笑,说话的语气也依然是不温不火。
然而盛穹却不敢再多说,只欠了欠身,狠狠地看了赵默一眼转身出去了。
“下人不懂事,二位莫见怪。”容昭又微笑道。
“容昭,你把话说明白了。”周岳亭依然揪着前面的事情不放。
容昭叹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至于萧大人为何没把那份供词给刑部,又或者是萧大人把那份供词给了刑部而刑部却因为证据不足且碍于皇后娘娘的面子不去为难周家等等原因我都说不清楚,说白了,我不过是送我姐姐进宫的,半道上遇到了萧大人,不知道萧大人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让我们这些戍边武将家的子弟进国子监读什么圣贤书所以把我留在了京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都不懂!你们是这上京城里光屁股长大的,你们该懂啊!怎么反倒来问我一个外来户。”
周岳亭一脸纠结还想再说什么,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你他娘的……”周岳亭回头又骂,却见进来的是自己的人,于是忙住了嘴。
来人一脸焦虑,急匆匆走到周岳亭跟前也来不及行礼,只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周岳亭顿时变了脸色,失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刑部凭什么拿人?!”
“刑部的差役持的是陛下的手谕,说是老爷涉嫌谋害皇子试图造反,要押入天牢受审……”
“放屁!皇后娘娘是我周家的人,我周家为何要造反?!”周岳亭说着,一脚把来人踹开,连外袍都不穿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赵默转头看容昭,容昭无奈的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在这儿继续玩儿,我先走一步。”赵默说着,起身去拿自己的披风。
“那这帐……”容昭指了指一桌酒菜。
“算我的。”赵默披上斗篷,大步流星的走了。
前一刻还吵成一锅粥,不过眨眼屋子里就安静下来。
“唉!你看看,说真话就是这么不招人待见。”容昭无奈的摇了摇头。
兰香看着一脸无害的容昭,微微笑了笑拿起酒壶来给他斟满酒,微笑道:“容公子为人坦诚,实在令人敬佩,奴家敬你一杯。”
“多谢兰香姑娘,只不过容某已经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容昭轻轻地摆了摆手。
兰香轻笑道:“公子也没喝几杯嘛,是不是嫌这酒太寡淡了,喝着没有意趣?要不,奴家给您再换一壶?”
“不必了。我就是有个小小的问题要问你,问完了我也该走了。”容昭伏在桌子上,笑眯眯的看着兰香。
兰香微笑道:“公子有话请直说,不必客气。”
“那周公子也算是你的金主了,他家里出了事儿,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容昭盯着兰香的眼睛问。
兰香微微一笑,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做我们这一行的吃的就是迎来送往的饭,有道是今儿走了穿红的,明儿还来挂绿的。周公子不是我们唯一的金主,他走了,自然还有更好的再来——你看,今儿我们兰桂楼不就迎来了容公子您吗?”
容昭淡淡一笑,说道:“人家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今儿本公子算是真正领教了。”
“公子错了。无情的并仅仅是戏子,有些人比戏子更无情百倍。无义的也并不只是婊子,你看那些道貌岸然之辈,人前人后高谈阔论什么‘仁,义,礼,智,信’,实际上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却比猪狗都不如。世人皆无情,世人皆无义,为何偏偏来指责我们这些卑微下贱之人?”
“好一个。世人皆无情,世人皆无义。”容昭缓缓地站起身来,朝着兰香点了点头,说道:“今日也算是领教了兰香姑娘。改日再来叨扰,告辞了。”
“公子慢走。兰香不送。”兰香只款款起身,朝着容昭微微一福看着他出门而去的背影,也只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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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子写到了半夜十二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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