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世家或者常家的细作,被擒下。
凤知微舒出一口长气,露出一丝疲乏的笑意。
她一直担心人太多,细作在里面一煽动,只要和宁弈的护军有一点接触,都可能被无限度扩大直至闹得不可收拾,就算宁弈安全无虞,但牵一发而动全身,被人家利用这个由头煽风点火,后果都难以想象。
最起码她承诺周希中的事情就再也做不到,无法建立船舶司也就无法将世家整合控制,更别提整合南海不为常家侵入。
她本来有些奇怪,为何几个时辰内细作都没能挑唆成功,此时人群散尽,终于看见前方情况。
气势恢宏的燕家祠堂外,现在堆着几株大树,将祠堂各个方向堵死,楚王护军中的盾牌军将盾牌架在树身,牢牢挡住里面的情景。
宁弈一发现百姓被煽动而来,立即下令砍掉祠堂门口那几株百年巨树,做成屏障,牢牢隔住了和外围百姓的接触。
这种情况下,有心人想利用肢体不经意的接触制造事端都不可能——隔着丈宽的树呢!
若非他当机立断,只怕今日也等不到凤知微便会生乱。
其实宁弈在发现百姓围拢来的时候便可以及时退走,他却选择留在险地,固然有相信凤知微能够解决的原因,更多的是,他不打算对燕家退让。
凤知微作出的保燕怀石的决定,他什么也没说过,却已用自己的行动完全证明了他的态度。
凤知微下了树,觉得自己更昏眩了,并一阵发热一阵发冷,她勉强笑笑,和顾南衣拉开了几步。
巨树之前,护军看见她,嚓一下拉开了盾牌。
顾南衣来拉她的衣袖,想带她飞过大树,凤知微身子一斜让开,笑道:“我自己来。”
她爬上大树,步伐轻快,一边走一边挥手,两边的盾牌护卫看见她今日迥然不同平日的决断和严肃,都不敢上来惊扰,远远避开。
她爬上树身,盾牌如扇面展开。
她看见了树后,祠堂前那个人。
护卫层层中,那人斜靠着一株树身,身下铺着金红色的楚王护军披风,大概出来得匆忙,只穿了月白色镶金边便袍,披金色绣黑团花曼陀罗的薄氅,淡金色的腰间丝绦垂落,和身下的红色披风交织成华贵的艳。
他在下棋。
这万人中央、凶危之地、他逼着人人逼着他的互围场合、一不小心便星火燎原的险境里,他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他靠着树,姿态轻闲,面前一个临时削就的木棋盘,用两种树叶做的棋子,一边绿一边黄,各自为战,他抿着唇,专注的“看”着棋盘,看那模样,大概在思考着如何用自己的绿方的将吃掉自己黄方的帅。
凤知微居高临下,遥遥望着宁弈,黄昏的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打在他眉梢,他眉宇间雍容沉凝,长睫在眼下划出一圈优美的弧,有种难得的温暖的静谧。